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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音对不起。”顾衡声音沙哑。
    “傻。”戚繁音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早就能坦然面对过去的一切,她笑着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当初你也不知道我要走,你也不知道我有孩子了。”
    顾衡心中酸涩难当,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音音还耐着性儿安慰他。
    “我相信大人。”戚繁音抬起眼,明润的眸子轻轻看着顾衡,温温柔柔的说,语气柔和温婉:“大人待我很好,如果知道我有孩子,定会对我很好。”
    顾衡听着,忍不住握着戚繁音的手,舍不得松开她,好似指间一松,她就会离去一般。他闻声说:“是,我会对你好,对孩子好。”
    戚繁音听着,多年纠结的委屈烟消云散,鼻子忽的一酸,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她自己都没有知觉,泪水一颗颗滚落,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绽成一朵朵水花。
    顾衡慌了慌神,手足无措地去擦她的泪。他还是舍不得她落泪啊,每每看到她的泪水,再冷硬的心肠都软成了水:“音音别哭,都是我的错……”顾衡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一遍一遍地哄她。
    她本来很小声地哭着,他越是安慰,她哭得越厉害,最后成了小声啜泣。越哭心头的委屈和难过,好似就随着眼泪一同流淌了出去。过了许久许久,她才止住眼泪,扶着他的手,坐在他身旁,缓了缓才继续说:“我当时没想留下他,求着恪公子给我准备了一碗堕胎药,可年年那个孩子太要强了,那碗堕胎药灌下去没有损他的根基,他那么努力想活着,后来我就把他生了下来。”
    顾衡听着她的话,心都揪到了一处。
    戚繁音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沙哑,问他:“大人,你说我是不是很狠心?”
    顾衡难受得厉害,戚繁音的眼泪仿佛刀子,都落在他的心口上。他抬起手,用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她的脸颊,重复说道:“不是,音音你很聪明,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我,就不该留下个羁绊,你做得是对的。”
    戚繁音这些年因为年年身体不好,每每都觉着自责。就连佩瑶姐姐有时候也会说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灌那碗堕胎药。到如今,终于有一个人告诉她,当初她没做错。
    “你首先做自己,然后才是他的母亲。”顾衡认真地说道:“你没必要为了他奉献你的后半生。”
    戚繁音哭得没声儿了,只眼泪还默默淌着:“我不是一个好母亲,这些年也一直是王妃在照顾他。当年王府大公子到岷江治水意外身亡,大公子外室怀了他的遗腹子,她和我月份相差不多。为了把孩子名正言顺地纳入王府,恪公子提出由我们俩假成亲,到时候把大公子的孩子抱到我身边养着,他的孩子仍是王府血脉,我的孩子也有了身份。”
    戚繁音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他的心上,年年是音音给他生的孩子。
    之前在蒲镇的时候,他以为他是音音和李恪的儿子,嫉妒得发疯,差点杀了他。
    如今知道他的身份,他身体里流淌着自己的血,顾衡便后怕。幸好他没有全然疯了,幸好他当时念着可怜的音音没有痛下狠手,否则今日他怕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样想着,他眼神柔软下来,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她的脸,温热暖和的触感,让他心口都是暖的。
    如今这样就很好,音音回来了,孩子也有了。
    人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圆满。
    他揽过戚繁音,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下:“以后我会好好对你们,补偿你们这些年流离之苦。”
    戚繁音泪盈于睫,良久,才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把话彻底说开,外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时间倏地而过,转眼已经到了子时。
    时辰不早了,怎么着都该歇息了。
    顾衡听到梆子声,抬眸问:“今晚我歇这里?”
    戚繁音脸上微微一红,低着头小声说:“这几天麻烦你先到隔壁客房歇息,我和恪公子当初是到签领过婚契的,这些年他帮过我很多,总不好让我们恩将仇报,连累他的名声吧。”
    顾衡默然,音音一贯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不过既然是她在在意,他听着就是了。反正他们以后还有漫长的年年岁岁,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他点点头,说了声好:“都听你的。”
    戚繁音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露出一个极为柔软的浅笑:“等我把那边的事情打理好,过几天就能出发去豫龙城了。”
    “嗯。”顾衡轻轻开口,继而道:“没错,以后我们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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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戚繁音一大早就起来了,她要先到王府跟王妃说一声。
    当初她和李恪的事情,是王妃一手操办的,这些年她又一直抚养年年,于情于理都该知会她。
    戚繁音进了王妃的院里,她正在榻上歪着,见她进来,忙撑着身子坐起来,笑着招呼她道:“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吃过早膳没?”
    “我吃了才来的,你不用管我。”戚繁音一边解下披风,一边走向贵妃榻,在王妃身旁坐下,看到她的脸,讶然道:“昨儿没睡好吗?眼睛怎么黑得厉害?”
    “哎……”王妃长叹了声:“昨天晚上王爷愁了一夜,我跟着也没睡好。”
    她揉了揉额角:“年纪大了,不服老都不行,一宿没睡好,今天早上起来头都快疼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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