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门外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让房中的二人侧目望去。
    身穿绯红大袍的齐尔出现在眼前,他喜上眉梢的来向许临清汇报,却在看见房中二人后淡下了喜悦。有些无措的止住脚步,将目光转移到地面,低低的望着下方。
    “怎么了?”许临清抬着手臂,朝他看去。
    “怎的不说话,路上遭人欺负了?”许临清笑道。
    齐尔慢吞吞回道:“未曾”
    “那是怎么了?”
    齐尔抬起眼来,望着他们相碰的肌肤,情绪低落道:“小姐,你们在干什么?”
    “上药。”齐庆先行回道。
    “上药?小姐你怎么了?”齐尔走近,这才看清那细嫩的胳膊上有几道被剑刺出的划痕,大大小小,有深有浅,最深的已经全是褐色的血迹。
    他急着想拿到齐庆手中的药膏,想替许临清上药,可还没碰到伤口便被齐庆止住,说道:“不要胡闹,你下手没轻没重。主子受伤了。”
    “我没有没轻没重,我”兄弟二人一个拦着,一个非要上药,许临清的胳膊被你来我往的推搡,她无奈一笑,道:“好了,齐尔,你到左边来,我左肩上有伤口。莫要跟你哥哥争了”
    她微微挣开自己的领口,露出白皙的左肩,可方才吵着闹着要给她上药的齐尔此时却呆若木鸡的立着,也不上前,更别提上手。
    “怎么了?要看着我血流而亡,见死不救啊?”她调笑道,齐尔脸红成一片,硬声道:“没有,没有什么。我这就上——”
    许临清一边享受着两个男人的悉心上药,一边思索着蒋府之事。
    她原先以为蒋府能在京城继续存活是因为顾老之助,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若是有一人能护整个蒋府之安,最合理的应该是——
    皇帝。
    秦主君为何要与皇帝勾连,不是蒋老夫人,也并非远离京城的年瑾,能让秦主君出力算计,到底是为谁。
    “小姐,你怎么受伤了。”齐尔闷闷的声音传来,他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开朗之人,此时的眉毛蹙的紧紧,心疼的看着她的伤处。
    “小伤而已,不用担心。”
    “不是担心,您用的药太贵了,这两瓶就要一百五十两,我得出去赚好久才能赚到”齐尔一脸心疼,心疼银子。
    许临清翻了个白眼,勾起嘴角,恶劣道:“下次我要被多砍几刀,一瓶一瓶的用,让你在旁边一百两一百两的数。”
    “嘶——”许临清刚堆满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哀怨的看着齐庆,惨兮兮道:“齐庆,痛。”
    “主子不要胡说。”齐庆没有看她,只是依旧认真的在给她涂抹。细致地用干净的布料为她擦拭、消毒。
    “齐尔,不要胡说,好好上药。”
    两个被禁言的人儿对视一眼,乖乖地闭上嘴,不再插科打诨。
    过了会,终于上完药,许临清端起齐尔泡好的茶,道:“温祈念的事查的如何了?”
    “回小姐,我只查到一半,线索便断了,好像有人故意抹去了前钦州刺史的踪迹,不过据目前查到的消息回报,温公子确实与前钦州刺史有关联,被拐卖至京城的时间可以与刺史失子的时间可以对上。”
    “好。”
    “当年拐走刺史之子的人我也查到了,是当地专门贩卖人口的一个堂口,里面主事的人已经换了一批,不过还是有知情的人,经过询问,他们透露是京中贵人示意,但具体也不知是哪位”
    “这堂口如何了?”
    “端了。”
    许临清点了点头,整了整衣袖,说道:“做的不错。”
    齐尔乐了,接着疑惑道:“不过属下觉得此次有些太顺利了,好像有人在帮着咱们,特别是端堂口之时,虽他人没露面,但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相助。”
    “哦?无事,横竖都并非敌人,这堂口作恶多端,惹民愤积怨,早该被端。”许临清浅笑,用手摩挲几下蒋连城交给自己的私印。
    之后伸手,将私印递给了齐尔,道:“明日天亮持此私印去左擎军军统司书房,将暗柜中的东西取出,记住速去速回,莫要被人盯上。”
    齐尔接过,慎重回道:“是。”
    待齐尔离去,齐庆收拾完药品,站在她面前,突然道:“主子,你今日应带上我的。”
    许临清看他一脸严肃,甚至有自责之意,宽慰道:“不过几个人,我一人可逃出。何必带你涉险?”
    “不是,不是几个人。看伤口走势,应当有二十几人将您困住,否则以您的身手,不会被他人近身,更别说被伤。”
    齐庆不依不饶,并没有信她随意搪塞的话。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带你。”
    得到这话齐庆才让步,行礼后退下了。
    许临清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叹气。若非她身边可信之人并无多几,她也不想让齐庆、齐尔为自己涉险,现如今只能尽力而为,莫牵连他们。
    清晨,卧房曦光微亮,春日早晨的凉意阵阵,许临清躺在床上浑身不舒服,往左会压着肩,往右会卡住手,偏偏右胳膊和左肩上都有伤,她悠悠起身,靠在邦硬的床头眯着眼补觉。
    外头传来下人的声音,轻声报道:“主子,沉铭将军来了。”
    这才几时?刚到卯时,天还没大亮,沉铭便来了。
    他可真是日日来报道,天天来蹭饭。
    这少傅府干脆改名叫将军府得了,她摆摆手,忍着困意,断断续续道:“说我不在家。”
    “额主子,将军已——”
    “不在家?”门外又有一声男音,是她极为熟悉的,沉铭。
    “都几时了还不起,还跟年少时一般困懒?”许临清闻言叹气,任命的起身,将衣服穿戴好,伤口完完全全遮住后才慢悠悠地回道:“这叫,习惯使然。人家说叁岁看老,我叁岁便是这种疲懒的性子。”
    她打开房门,下人早就识趣的离开,只有沐浴在晨光之中的沉将军站的挺直,精神抖擞。
    望向她困倦的脸庞,不满道:“你昨夜干什么去了,那么困?”
    她没好气道:“昨夜我去舒缓欲望,月上树梢才回。”
    “昨夜没有月,你去,你去什么?你干嘛?”他像是刚听见一样,又重复的问了一遍许临清,眼神中的光凌厉的像要把她吃了。
    “逛——窑——子。”她好像生怕他听不清,一字一句的说。
    “逛窑子?你哪来的胆子去逛窑子!?”
    “我不仅有胆子逛窑子,我还有胆子将人带回来!”她变本加厉的玩笑,气的沉铭直接拨开她,往她房里走去,扫视一圈,这架势像是捉奸的丈夫。
    却发现里面毫无他人的踪迹,暗舒之余依旧板着脸,瞪着门外言笑晏晏的许临清。
    “胡闹!”许临清闻言不甚在意,她早就习惯沉铭这种光打雷不下雨的姿态,先行一步往食厅走,边走边道:“将军赏脸,一同用膳?”
    沉铭看着走远的女子背影,拂袖冷哼,却脚步诚实的跟了上去。
    二人正平静无波的用膳,门外却又有人来报,说避雨楼陈亭稚前来拜访。
    师傅?
    许临清扬眉,起身吩咐道:“快请进。”
    身旁的沉铭见她十分重视,甚至连粥都不喝了,急忙叫人去请进,勾唇道:“对别人你倒是很殷勤,也不见你如此请我。”
    谁知女人瞥了他一眼,自然接话道:“因为你每次都是自己进,门口守职的仆从都认识你,谁敢拦你。”
    沉铭听闻这话,不但不恼,反而心中涌起淡淡喜悦,看吧,守门的都认识他了,他也算这府上的半个主子了。不像陈亭稚,来就来了,还大张旗鼓的装模作样的在门外候着。
    哼,矫揉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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