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我们提前准备的那些小玩意儿岂不是都浪费了吗?”
    “良宵啊,何时可至呢?”
    他俩嘀嘀咕咕,不欲久留,便朝露台走去准备和都璐一起离开。
    看见这一幕,都璐摇摇手里根本没怎么喝的蓝色果汁,对格拉蒂妮笑道:“休息结束了,再见,卡维法小姐,今晚能够遇到你,是我这阵子最幸运的事儿。”
    格拉蒂妮沉默着,在她欲离去时却拉住了她的裙摆。
    “在我七岁之前,我最喜欢的故事是《叶笛,吹向何方?》。”她这样说着,提起了自己的礼裙,站在精灵面前。
    “世人都说这是一本讲述爱情的故事,自由潇洒的精灵游侠与偷偷跑出家的贵族小姐在街头相遇,因为一个误会他们一起在花节庆典游玩,而亲吻作别后的夜晚,贵族小姐被家人找回,结束了这短暂的邂逅。”
    “她被父亲关了禁闭,再也没办法跑出去,可当夜深人静时她却听见窗外传来悠悠的叶笛声,连续七日。”
    “最后一天,女孩儿就要与王子订婚,那名精灵游侠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对她说——”
    “你愿意同我一起流浪吗?”
    “后来呢?”都璐问道。
    “没有后来,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有人说最后女孩选择与精灵一起流浪,也有人说精灵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被女孩的父亲认可,将女孩娶回家,还有人说女孩最后拒绝了精灵,选择完成自己的使命。”
    格拉蒂妮说完,夺过了精灵手里的杯子,蓝色的果汁因为她的动作几欲溅出,波澜不停,她高举着杯子,微笑道:“之所以这是我七岁之前最爱的故事,是因为七岁的时候书被我的父亲发现,他把它们通通烧掉,并处死了给我这些书的仆役,从此再也不准我看这些东西。”
    “我十岁的时候,明白真正的贵族千金根本就没有偷跑出去的机会,没有父母的允许,我根本无法踏出卡维法的宅邸一步。”
    “我十二岁的时候,母亲对我说,因为我那不成器的哥哥,我一定要嫁入皇室,只有这样才可以维护卡维法家族的尊严。”
    “十四岁的晚上,我穿着又重又沉的裙子独自坐在房间,还有一个小时我就会和罗威顿一起出席宴会,向大家宣布我们订婚,我等到了母亲将我拉走,窗户那儿也没有出现精灵。”
    “没有精灵跳进我房间的阳台,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流浪。”
    “而现在,我十六岁,无论我有多么绝佳的魔法天赋,无论我的学习有多么优秀,父母依旧让我离开学校,去掌握成为合格新娘的技巧,嫁给罗威顿。”
    “他们告诉我,无论我未来的丈夫有多么花心,只要他是个能干的男人,只要他愿意娶我并赐予卡维法家族荣光,这些都不重要,往后我也可以去寻找自己心爱的男人,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小心翼翼见不得光。”
    “这就是我的爱情、我的一生。”
    月光下,银白长发的少女,合上双眼,她举起了都璐的杯子,一饮而尽。
    那蓝色的汁液,如血管般在她嘴角蔓延流淌,她深深看着都璐,笑容不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兴许是因为你的身份,但我认为,你应该去追寻真正的自由,而非忍着不适和人类贵族混在一起,这脏臭泥潭埋葬的家伙已经够多了。”
    说完,格拉蒂妮砸碎了杯子,她不愿让自己成为被留下的那一个,选择先一步离去。
    可这一次,换作她的裙子被人拉住。
    都璐懒洋洋道:“先说明,我不会吹叶笛。”
    “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流浪——仅限一晚。”
    精灵身上的长裙在魔力操纵下出现了奇异的变化,竟然变成了一身清爽利落的游侠装束,她耸耸肩:“我有个朋友很爱送我裙子,后来我告诉他,可以给这些裙子施加一点儿小小的魔法,让它们在我需要的时候不会阻碍行动。”
    “就比如说现在,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只有一晚,天亮的时候我会带你回来,因为我还不想被卡维法家族通缉。”
    格拉蒂妮满脸不可思议,她就像听见了一个荒诞的笑话。
    “你疯了吗?”
    “何必在意这些?你只需要接受,或者拒绝。”
    格拉蒂妮捂住了脸,她喃喃自语:“我希望这是一个梦。”
    少女突然跑了起来,扑进精灵的怀里,她喊道:“在梦里就让我成为一个自由的疯子吧。”
    “如你所愿。”
    都璐轻松抱起了卡维法小姐,朝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的瑞兹双子比了个手势,迅速跃下露台。
    “嘿,兄弟,她要跑哪儿去?”戴维西掐了一下旁边的哥哥。
    “重点不是她要去哪儿,而是她怀里的姑娘——”戴维恩不受控制骂了句脏话,生气道:“很好,今晚真是亏大了,以后千万不要带她来这种宴会,我们光是提防那些三条腿的蠢货,却忘了对付叽叽喳喳的小鸟。”
    戴维西悲观道:“我不想看见利贝尔图特的通缉令。”
    “那还愣着做什么?去找艾德安娜,我们的大姐肯定有办法,未来的女伯爵今晚邀请卡维法小姐聊聊天,虽然时间不对,但她们都是女孩子,能发生什么呢?”
    “她们能发生的事儿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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