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赟眼底浮现笃定的信念,“卿言,不瞒你说,我正打算行商,等过一阵子,我给你个惊喜。”
    “好啊!”
    ........
    夜色初上,容语回到司礼监,歇了一会,须臾,怀意急匆匆上来阁楼,
    “掌印,出事了....”
    容语慢慢将朱赟赠给她的一本集子合上,抬眼问道,“何事?”
    “一个时辰前,一位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敲了登闻鼓....”
    容语将集子搁在书案,淡声道,“每日都有人敲登闻鼓,此人有何稀奇?”
    怀意道,“他只身一人敲完登闻鼓,跪在鼓下不走,惹来了许多百姓围观。”
    “他状告何事?”
    “奇的就是这件事,这位男子状告朝廷官员无故屠杀村民,至他村里一百二十名百姓惨死刀下....”
    容语闻言脸色一寒,“谁接了案子?可有问清楚缘故?”
    “今日在登闻鼓当值的是刑科给事中柳大人,柳大人将状子并人交给了都察院新任的佥都御史李鑫,李鑫询问过后,便查了档案,得知那男子所在的村子于两年前发生了瘟疫,村中百姓无一生还,后被奉命去平疫的将领给烧了。”
    “档案记载如此,偏偏那男子口口声声说是那将军屠了村,此事非同小可,已闹得满城风雨....”
    容语嗅出些不同寻常,“若真是瘟疫,这男子又如何出的来?”
    怀意苦笑,“可不是嘛,论理,他一介村民,哪有本事越过层层官衙,来到京城告御状,奴婢觉着,整件事怪怪的....”
    “确实有些怪,对了,是哪个州郡的村民?”
    “汉中秀水村....”
    咣铛一声,容语茶杯失手,滚烫的茶水伴随着瓷片砸落在地。
    容语猛地拽住了怀意的胳膊,“你说什么?秀水村?你确定没听错?那个告御状的男子叫什么名字?”
    怀意不知容语为何这般大惊失色,见她膝盖被茶水浸湿,不由担心,“公公,您膝盖烫着了没....”
    “快说,他叫什么名字!”容语拧着他衣衫吼道。
    怀意从未见容语动过怒,又或者她发脾气时,也是镇定的,但眼下她一双眼通红如烛,似有大片的火光在她眼底燎原。
    怀意吓住了,怔怔开了口,“姓夏,名敦....”
    容语脸色一白,跌坐在椅上。
    “墩子,你可得接住了....”
    “别别别,言言,你别吓我...这么大条蟒蛇,你快些..快些砍了它...”夏敦一张脸吓得煞白,做个马步蹲在树下,五大三粗的身晃得厉害。
    容语蹲在树梢,身上缠着那条刚从树干顶端捉住的蟒蛇,一手掐住蛇头,冲树下的人笑,“不,我要活的,给我师傅做药酒用呢.....”
    “那你也别为难我呀....”夏敦哆哆嗦嗦差点吓尿。
    容语嫌弃他胆小,越发要历练他,干脆将蟒蛇往夏敦身上一砸,吓得夏敦尖叫一声,抱头鼠窜....
    往事如烟从脑海滑过,容语方才想起,她离开秀水村已整整两年有余,这么说来,是她离开后,秀水村出了事?
    联想红缨无故失踪,秀水村被人离奇屠杀,这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隐秘。
    整整一百二十口人哪...
    无论是谁,她定让那凶手血债血偿!
    容语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将满腔焦灼压在心口,吩咐怀意,“你派个人,暗中盯着这件事...记住,别叫人瞧出来是司礼监在盯....”
    “明白!”
    又过了一日,事情发酵得快,就连酒肆茶楼里的散客茶余饭后都在热议此事。
    越来越多的百姓聚在登闻鼓下,要求朝廷查个水落石出。
    “这事情背后,明显有人推波助澜!”
    夤夜王府书房,王晖清瘦的身影陷在圈椅里,听了暗卫禀报,脸色阴沉如水,他脸埋在掌心,靠在桌案,冷声开口,
    “当初你们怎么办的事?怎么会有漏网之鱼?”
    暗卫跪在他脚下,满脸愧色,“秀水村山深水阔,或是藏着没被发现?原是派人守了半年,以防遗漏,不成想还是失了手,只是没料到这个活口,居然闹到了京城来。”
    大晋律法,若有诉讼纠纷,先寻里老调解,往上便是县官,再至府衙的推官,倘若案子犹然无解,再告至提刑按察使司,地方最高一级还有巡案的监察御史。这个案子倒是稀奇,一路越讼,径直告到了京城来。
    “这背后若说无人推磨,属下不信...”
    王晖神色晦暗盯了他一眼,暗声道,“大晋律法不许越讼,凡越讼,高一级便笞五十,他都越了这么多级,足够打死!”
    暗卫苦笑,“理是这个理,人也在当日给拘了起来,可事情越弄越凶,已民怨沸腾,都察院虽拿了人,却不敢用刑,老爷,对方是个高手,懂得拿捏七寸,太子刚监国不久,闹出这般大阵仗,于咱们不利!”
    “他这是冲我和太子来的!”王晖怒焰勃勃,沉沉扣着桌案,眼神幽黯盯着暗卫,“当年的手尾都收拾清楚了吗?”
    暗卫揩着汗,“若真要查,自有人出来交差,查不到您头上,但属下就怕那件事暴露....咱们这么多年的谋划毁于一旦哪!”
    “我何尝不知!”王晖重重咬着牙。
    短暂沉默后,王晖深吸一气,“这件事要压,却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压,不能让它发酵,也不能被人抓住尾巴,明白吗?万一不成,便尽早结案...”末了又问道,“那个人靠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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