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得与“死”有关的字眼,如非必须绝不做危险的事情,有可能威胁到他性命的高危物品更不允许存在。
    负责照料他私下生活的贝尔摩德做事仔细,从不让引爆地雷的火苗出现,然而,去了警校后,有很多突发情况,都是源千穆本人和贝尔摩德预料不到的。
    就像堆满商场地下仓库的定时炸弹。
    坐在KTV包厢里的红发青年唇角上扬,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柔和笑意。
    而当他循着不安的警示下了楼,面对那闪烁红光的炸弹时,本就苍白的脸色刹那失色,身影好似一张浸了水后经不起半点压力的薄纸,又像已经炸得粉身碎骨的烟花,脑中不剩丝毫理智。
    读者眼睁睁看着,红发青年双眼空洞,第一次主动给“那位先生”发了一条信息,内容是一个车牌号,还有:
    【?】
    那一位回复的速度意外地快,回复内容涉及了一个陌生的代号,代号的主人与泥惨会私下进行的交易内容,以及:
    【Rum违背了我的命令,会给他该有的处置,但他还不能死。作为补偿,我会给你准备发泄用的游乐场。】
    【去吧,玩得开心。】
    红发青年没有再回复,他根本没看自己需要的情报之外的内容,那位先生以兄长身份说出的安抚话语无比温柔,能有荣幸享受到这个待遇的人寥寥无几,可在他这里,却只是不屑一顾的垃圾。
    他通知完楼上的同学下来拆弹,就关掉手机,毫不犹豫走出商场大楼,上了一辆准时停在路边的保时捷。
    黑色老爷车约等于某个重要的身份牌。
    坐在驾驶位的银发男人,他是黑衣组织二把手,BOSS最信任的男人,Gin。
    动画播出前,谁都想不到Gin当初竟然掺和进了这个事件,还是奉BOSS的命令,亲身前来当司机——不,是跟明显陷入异常状态的源千穆一起行动,清除掉泥惨会残余成员。
    没错,居然就两个人!
    他们从来路起便几乎没交谈过。
    源千穆对所接触的极少数组织的人一视同仁,皆是冷漠的态度,一开始对贝尔摩德也不例外,二把手在他眼里顶多是体积略大的一团空气。
    从年轻了好几岁的Gin大哥脸上看不出对BOSS关系户的观感如何,最大可能只把自己定位成依照命令行事的无情杀手,跟关系户临时搭档一场,杀完人就走人,并不关心关系户的人物设定。
    然而,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竟像是迸发出了最合适的化学反应,隔着次元也能感受到两人的默契。
    明明是格外血腥的画面,观众却莫名忽略了血流如注,不断与四下晦暗的色调融为一体的场景。
    因为占据画面正中的那两人实在太吸睛,径直蛮横地夺走了所有的注意。
    火箭炮轰开工厂铁门,硝烟四散,一人在前动手,一人开枪掩护,他们还是不曾正眼关注彼此,各做各的事,可对面二十几号人就像徒有架势的一丛杂草,死神的镰刀轻挥而过,便伴着哗啦水流声倒了一地。
    这一段没有背景音,枪声和惨叫声全部泯灭,连飞溅的血也变成了黑色,观众就像置身于精心筹备的音乐会现场,他们只能看到画面,却仿佛听到了音乐,节奏安排恰到好处,既有枪林弹雨的惊心动魄,又有尘埃落地的舒缓安然。
    ——当当。
    音乐会落幕了。
    银发男人点燃打火机,跳出的火苗过于微小,仅仅照亮了两人的脸。
    Gin的侧脸溅上了几道斑驳的血迹,似被火焰抽走温度的绿瞳偏转到一旁,也就看到了红发青年同样染血的白净面庞。
    这时青年的赤色瞳孔不再溢散,稍微回来了些许“活着”的神采,血也变回了红色,与他鲜艳的发色和瞳色相似,都像燃烧着的火,只不过和始终不减的病容反差太大,颇有一种不真实的脆弱感。
    他扯了一块干净的布料擦手,眼角余光依然没有给Gin。
    许是这份当事人也很意外的默契,临时搭档表露出的实力打动了Gin——当然不只是这点原因。
    这个高傲的银发男人主动开口:“Rum为了隐藏身份,放出了他有一只眼睛是义眼的假消息,那位先生允许我帮他,把假的变成真的。”
    “哦。”源千穆随意应了一声,态度更显冷漠,BOSS说到做到的处置,让最信任的二把手亲口传话,这些显然没有让他满意,但他似乎也无所谓。
    交谈看似进行不下去了,毕竟Gin也不是很有耐心、脾气很好的人。
    奇怪就奇怪在他竟然又开了口:“用眼珠做成的装饰品,你想留作纪念么?”
    “不用,我对蠢货的人体器官不感兴趣,如果你想要,可以自己留下欣赏。”
    “我对蠢货也不感兴趣,还给他就是。”
    “……”
    红发青年往来路走,原本心境如同死水,停顿片刻,还是被Gin深含恶意的低笑引动了一点好奇心:“还?”
    银发男人言简意赅:“咽下去。”
    “……”
    又顿了顿,红发青年似是经过了短暂的内心评判,终于对Gin的处理方式有所满意。
    他勾了勾唇角:“挺不错,Rum一定很高兴。”
    话题到此为止,两人抛下躯干扭曲的尸体,踏出了无人低头去看的血泊。
    来时互不相干,关系比塑料同事还不如,去时好似气氛多了一点缓和,说不出有没有真心实意的欣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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