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上第二次当的薛妤犯了和千年前同样的错。
    她又从审判台救下了一个人。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松珩蓦的抬眸,面色刹那间白如纸张。
    第7章
    我要他,区区三个字,落下的效果却宛若一声炸雷,变的不止有松珩的脸色,还有左右两侧或诧异,或好奇的注视。
    这审判台说起来,不过是个不得不做个样子的幌子。因为被押上来的都是犯大死之罪的恶人,身为圣地传承者,他们自然不会对这样的人怀有什么怜悯之心,可既然有这么个形式,一个也不选那就成了诓骗人。
    所以惯来的规矩是意思意思挑一个出来。
    薛妤不爱管这些,北荒的人更是只来凑个数,赤水呢,巴不得将他们全部处以极刑,以儆效尤的好。所以这个任务,就无需直言地落在了昆仑首席陆秦的身上。
    这次却出了两个意外。
    先是嫉恶如仇的赤水开了口,再是最清冷没人气儿的薛妤跟着留人。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朝年也觉得不可置信,等审判台一落,周围数百面云镜撤下,他顿时憋不住地扭头,低声道:女郎,咱们真的要他吗?
    别不是指错人了吧。
    他看着下面跪着的十六个人中,就这个最凶,别说悔改之意了,简直浑身都淌着一股不服的反劲。
    薛妤美眸微落,不高不低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是怎样的心情。
    善殊被这一声引得看过来。
    生长在佛洲的佛女坐得安宁,行事说话都是婉婉仪态,她将手册递给羲和的弟子,思忖半晌,同薛妤交谈:来前,我与佛子关注过云散宗灭宗之事,缉拿此子时,亦有北荒之人在场。
    此子心性不差,若好生教化,是个可用之人。
    薛妤手腕微动,圈着的玉镯从衣袖里落出来,在腕骨上松松挂着。她朝善殊颔首,道:我曾听父亲说,佛女生在佛洲,修有世间最玄奥高深的心法,格外能感知善恶。
    有佛女这句话,我也算安心了。
    其实彼此都清楚,这不过是往来间的客套话。
    能上审判台的人,再善能善到哪里去呢,别说还是灭宗这样的事,一听就足够叫等闲人毛骨悚然。
    善殊弯着眼笑了一下:若这样说,我看女郎才是在座最心善之人。
    因为身份相当,在场诸位其实常有联系,诚然,在善殊眼里,谁都有股浩然之气,可在这股正气之下,到底各有不同。
    例如她也想不到,赤水那位人缘最好,整日快快乐乐跟谁都能谈天说地的音灵圣女,拥有一颗坚若磐石的道心,而世人口中冰冰冷冷,常年只有一个表情的邺都公主,拥有着连佛子都不及的柔软心肠。
    善殊不是外向的性格,薛妤更不是,略略聊了两句后便各自歇了腔。
    没过多久,薛妤等人离座,前三个后两个地从审判台下来,圣地里有弟子来请他们去各处观光。
    一下来,音灵就翻脸了。
    路承沢,你脑子进水了么?她脸上花一样的笑变戏法一样消失,整个审判台,就你最出息是吧?
    陆秦看了看路承沢,又看了看一脸生人勿近的薛妤,也好奇地道:今天你们一个两个都有点反常啊。
    怎么这次审判台是有什么说法吗?
    能有什么说法。音灵天生一张小圆脸,挂着点肉,训路承沢时几乎带着点娇蛮的意味,这下好了,又得陪你挨训。
    路承沢被她无赖的说辞气得笑起来,他点了点自己的鼻尖,道:又陪我挨训?
    每次是谁被谁连累,大小姐您心里是真一点数没有啊。
    你真是吵死了。音灵提着裙躲到陆秦和太华圣子身边,对路承沢的说法很是不满:你自己看看,瞧瞧,哪家圣子像你这样话多。
    路承沢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就没见过像音灵这样的圣女。
    七个人的小队里三名女子,一个薛妤出了名的冷美人,一个心善如水的佛女平时也不说话,唯有音灵,跳跳闹闹的,全然就是她这个年龄少女该有的样子。平时大家都对她更包容些,当妹妹一样看待。
    陆秦急忙出来圆场:其实这样也好。来前我师尊还说呢,若是有适合的真心悔改的苗子,不妨多带两个下来,这些年审判台开启,你们又都不吭声,每回我敷衍似的点一个下来,有些人对此颇有微词。
    音灵睁大了眼,讶然问:怎么还有谁觉得我们点少了,有意见不成?
    陆秦苦笑着道:可不是。有人觉得既然有这么个审判台,给人一个弃恶从善的机会,又何必总做这样的形势,若真一个不想选,就干脆废除这么个形势,不叫人怀着重获新生的希望又破灭。
    音灵听完,当即冷笑起来:这可真是,灾祸没落到自己头上来,总有人闲得没事,竟替那些人说起情来。
    审判台的规矩是扶桑树亲自定的,我们左右不了,更谈不上废除。陆秦安抚完音灵,又道:我适才是看承沢带了一个,才没有开口,不然也要再带一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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