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那样巧合的事。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
    时间缓慢地在指间淌过去,溯侑在某一刻突然站定了脚步,道:没法再等下去了。
    善殊看向他,轻声问:如何?命人围宫吗?
    如今的形势,这是不是人皇另一个环中环的计策也为未为可知,如今围宫,赌对了还好,赌错了就是连累圣地和妖都同时下水。
    溯侑很快有了决断,道:不必。我去。
    音灵和善殊同时诧异地看过去。
    溯侑谁也没看,眼皮凉凉地往下垂着,侧脸落着一片惊人的稠艳之色,表现得温和,话语也落得轻,可就是没带上什么感情,像某种精雕细琢的玩偶。
    诶,诶。沈惊时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溜烟跑了过去:你等下,皇宫我熟,我跟你一起。
    隋瑾瑜和隋遇二话没说,也跟着往外走,谁知迎面便是两道毫不留情的剑痕,剑影荡起的飓风中,还残留着一道凉薄的声线:都留下在原地,谁也不准动。
    隋遇手疾眼快,一把将隋瑾瑜拉着退后半步,躲开那道毫不手软的剑气,而后在原地站定,眯着眼摇头,语气说不上是欣慰还是感叹:不愧是隋家人,这性格,有点意思。
    对溯侑是隋家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的丢失幼崽一事,初时的惊诧后,音灵和善殊都接受得颇为平静,此刻,善殊皱着眉,给隋家人一颗定心丸:溯侑做事一向有分寸,他说不必跟就不必跟,真要出事了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些圣地传人一个个都跟自家弟弟很熟的样子,隋瑾瑜顺势扯了把椅子坐下,问:他平时都这样?
    音灵撇了下嘴,慢悠悠地道:也分情况。一种是平时无事闲暇时,表现得比较温和,遇事镇定从容,温和有礼,是个翩然如玉的世家小公子。一种是方才那样,处理薛妤交下来的正事,这位公子的气势可是半点不弱,十分不近人情。
    说着说着,音灵来了兴致,看向同样听得起劲,只能靠她的描述想象那个画面的隋家叔侄,含着笑拖长了调子说:还有一种,委屈无害,眉眼开花。
    善殊忍不住伸手拍了下她的手肘,无奈道:你正经点。
    隋瑾瑜念得迟疑:眉眼开花?
    别想了,肯定不是对你们。
    该说不说,溯侑确实长得好看。音灵啧的一声,又晃着满头的小辫摇了下头:等时机到了你们自然能见到,那场景真是反正,薛妤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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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皇宫殿中,三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睁着浑浊的眼瞳盯着殿中来回走动的女侍和太医,殿内的灯灭了个彻底,门窗紧闭,半点缝隙不留,遮人视线的珠帘与帷幔一层层落下,将内殿深处的情形遮得严严实实。
    一种无声的紧张与窒息在殿内传播开。
    这种噤若寒蝉的气氛中,连白诉都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拂尘,脚尖忍不住往外挪了下。
    层层帷幔下,龙榻上一片死寂,若不是那截从雕花架子床上伸出的那截瘦骨嶙峋,如枯竹般的手臂,谁也不会想到里面躺着个成年男子。
    那段白得透着一种行木将就气色的手腕被一柄锋利的匕首从中划开一道殷红的口,从里淌出来的血液却像是黑紫色,散发着一股直冲鼻腔,难以忍受的腥甜味。
    精心挑选过的嬷嬷端着那碗盛着帝王血液的碗无声退下去,很快,又从偏殿中端出来一碗鲜红的血,有仙风道骨的老者静立床边,将这碗干净而纯澈的血以一种穿针引线的方式嵌进龙榻上躺着的人的皮肉之中。
    随着这种缓慢的过程,那截手臂在几人眼皮底下发生了变化,松弛下去的皮肉渐渐充盈起来,底下经络富有活力地跳动着。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老者珍而重之地从嬷嬷手中接过最后一碗鲜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声音沙哑,难掩激动:最后一步了。
    白诉提起一整晚的心总算放下了,他凑过来,与另一位老者耳语道:这药方凑效后,陛下原本的身躯还能支撑半日时间,等时间一到,我会传陛下口谕,让邺都溯侑和另几位偷偷前来的圣地传人来看看,陛下就在他们眼前咽气,谁也不会再疑心什么。
    待明日一过,皇城便是崭新的皇城。
    这大殿中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掐着时间等待一个奇迹。
    快了,就差最后一白诉脸上的笑容在帐中人猛的跪坐起来,大口大口吐出污秽之物时戛然而止。
    陛下!几位老者见此变故,手疾眼快地奔过去将那道瘦弱得连支撑自己都没有力气的身躯扶住,其中一个立刻探出手指,摁在裘桐的手腕处,感应到手下脉象的那一刻面色大变,四肢发凉。
    怎么回事?白诉抓着一个人厉声询问。
    失败了被抓的那个人瞳仁震缩,唇瓣抖得不成样子,像是信念崩塌一样六神无主:进行到最关键,也是最后一步时失败了,陛下这边没救了,昭王废了,小王爷那边也
    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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