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开始前一个多时辰,溯侑去看了眼隋瑾瑜,组织着言语既不显得嘲笑又不显得看笑话地安慰了两句,再回二楼一看,发现找不到薛妤人了。
    人呢?他拉着路过的沈惊时问。
    是这样的。原本呢,你家殿下坐在那边拆密信,我家殿下坐在另一边喝茶,结果风商羽拎着一大堆什么东西夸张地从我们眼前过去了,喊住一问,说要占位置,不然等开场,根本没地方看。沈惊时指了指对面已经被收拾干净的角落,竭力还原当时情形:风商羽走了之后,一切还是原样,但没过多久,你家殿下就啪的一下收了密信,让朝年堆到房里去,自己往看台的方向去了。
    你可真能行。沈惊时揶揄地提了提眼角,道:这才多久,都能让邺都皇太女亲自为你占座位了?
    说起来,沈惊时是少有的对溯侑变换的容貌没什么反应的人,他是真无所谓,天王老子站在他面前都别想让他害怕。
    溯侑摁了摁眼角,对这种结论不置一词:我去找她。
    你等一等。沈惊时拍了下他,道:你上次问我的事,我找到点眉目了。
    溯侑只问过沈惊时一件事,那就是他这张脸和声音怎么恢复,为此,他给了因为押注给善殊而身无分文的沈惊时相当客观的一笔灵石,看得朝年嗷嗷乱叫,捶胸顿足,羡慕不已。
    他蓦的看过去,道:你说。
    话说在前头,我们祖先留下来的书多而杂,大部分靠谱,但小部分是连推带猜,不见得能经得起推敲。沈惊时见他颔首,才接着往下说:为了那笔钱,我赌场也没去了,通宵达旦地翻书,还真给我找到一个方法。
    岓雀你知道吗?就是和邺都两败俱伤,最后跌下妖都世家排名前五的岓雀。那是出了名的漂亮种族,和九凤这种带满攻击性的华丽不同,他们有最漂亮的绒羽,羽上飘着蓝色的水纹,一扇翅翼,如同河水慢腾腾被风吹开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制面膏的绝活,面膏中放一根绒羽,再用他们族中一种特用的石头磨成粉,调成糊状抹在脸上,可解因吸收太多力量而起的冻伤。
    还有岓雀嫡系的眼泪,将其凝结成冰,挂在香囊中,悬于室内三十日,可解瞳色。
    不过我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真想变回去?沈惊时细细观察了遍,道:你之后接管妖都,就这样子,皱一下眉,那群顽固不化的老头保管不敢多说第二句话。
    再把薛妤吓走。溯侑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到时候去皇城投奔你?跟你过?
    别,你来皇城做什么,和我抱头痛哭吗?沈惊时警惕地抬眼:你可答应过,善殊有遇到什么棘手事件的时候,你要出手相助。
    你对善殊
    沈惊时飞快地打断了他:行,你别说,也别问。
    没什么想法,她是佛女,一辈子不沾情爱,我绝不可能因一点什么模糊的冲动感情拉她下红尘淌一趟,最后看她修为尽失,地位尽失,所求皆破灭。他推开楼梯边的小窗,风从巨木外拂进来,我宁死不会对她说喜欢二字。
    溯侑没再说话,他摁着沈惊时的肩头,道:多谢。
    沈惊时笑了下:我跟你一起去,善殊也在陪你家殿下占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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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云卷风舒,阳光骤烈。
    溯侑找到薛妤时,善殊和音灵都在笑,几个圣地传人实在太惹眼,在比赛没有开始前,一大半的目光是投向他们的。
    她们坐在最靠前两排的边缘处,角度刁钻,视野还算清晰,但太近了,一般这种程度的比试,灵气罩肯定会被打破,殃及池鱼,首先接受冲击的就是这片地域。
    他走过去时,那些惊艳,爱慕的视线便一下变成了忌惮和看热闹。
    溯侑,你今天还真得好好打,这可是我们薛妤殿下掏钱跟人买的位置。音灵拍了拍扶手,道:方才那人接着几块灵髓跟捧了座山一样晕乎乎地走了,视线都在乱飘。
    薛妤坐着,仰头去看溯侑,因为抬头的原因,瞳仁显得圆而水润,溯侑竟然从里面看出了一丝少见的紧张。
    他微怔,而后失笑,散漫地揉了揉她漾动的发丝:怕我打不过?
    没。薛妤摇头:修炼之途,胜败都是常事,打不过楚遥想,不丢人,也没什么可怕的。
    那是怎么。溯侑微微弯下身去看她的眼睛:还学风商羽,提前来抢位置。
    我还学他,带了好多东西来。她不躲不闪,如远山烟黛的眉慢慢皱起一点,将掌心中的灵戒摊开,道:疗伤的药。等比试结束,你直接到我这来。
    溯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那是一阵酸酸麻麻的微胀,融入胸腔,最后在血液中跳动。
    那个永远忙碌于苍生和大义间的姑娘,喜欢一个人时,会慌乱地闯皇城,顾不上规矩,也会因为一场小小的比试而正襟危坐地坐在最靠前的位置张望。她从不用伤药,却为他准备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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