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不可能,那就只有全盘接受。
    薛妤是救了十九,没错,但真的凭良心说话,十九为她做的,也已经到极致了。隋瑾瑜抹了把脸,深深吸气道:一边开始管人间的破事,一边,为了恢复原来那张薛妤喜欢的脸,他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隋遇慢慢碾碎手中的瓜子仁,道:消息瞒不住的,十九应该也听到了风声,我去和他谈谈。
    隋遇推门进来的时候,溯侑桌上正摆着那几张糊得不行的灵符影像,他一头长发松松垮垮地散着,垂下来,遮住脸,身上的妖力一会强一会弱,起伏不定,像一颗濒临破碎,没有规律发光的灵珠。
    都看到了?面对他,隋遇的语气比跟隋瑾瑜说话时不知道好多少,这事传得挺大,问过薛妤了没?
    溯侑沉默了许久,整个人像沉入夜色中的一捧水,摁了下桌面上的灵符,道:联系不上。
    隋遇默然。
    他伸手,挑了下溯侑垂在脸颊边的发丝,看着他疤痕纵生的肌肤纹理,再感受他紊乱的气息和额头上的高温,道:本来就吸收了太多先祖的力量,三地盛会上受了重伤,紧接着使用燃血咒,还要在薛妤面前逞强,什么也不说。回来撑不住了又不好好休养,真去照着沈惊时的方法急着换回原来的脸。
    十九,人不能这么不心疼自己。
    其实何止,就在新伤旧伤并发的前提下,溯侑还要强撑着接手人间的事,查典籍,设学院,与人间大妖联系。
    铁打的身躯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岓雀族的恢复之术蛮横霸道,相当于要将整个脸上被冻伤的血肉剔除一遍,再用特别的方法用药膏贴一遍,三次之后,才能恢复正常。
    他已经熬过三次,现在是最丑陋,身体状态最糟糕的时候,至多再等两天,便能彻底恢复。
    溯侑抓过一旁的铜镜看自己的脸,而后又慢慢地放下,指节压出急骤的白。
    确实,又狼狈,又丑陋,脸色跟鬼一样白。
    可他没法再等了。
    半晌,他道:让沉泷之启动传送阵,我去一趟邺都。
    你怎么去。刚才说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隋遇语气重了点:十九,你现在身体什么样,你自己知道,再等两天,不行吗?
    溯侑没再说什么,他看向隋遇,瞳仁中的金色盛得像是要化为水淌出来,像一只杀气重重,危险至极的鬼魅。
    君王不容置喙的威压重重落在隋遇肩上,后者顿了顿,艰难举手投降:你别再折腾自己那点妖力了,我喊上九凤,陪你一起去。
    九凤本来已经和风商羽睡下了,听闻有这样的热闹事,眼睛一转,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跟着上了沉泷之开启的传送阵。
    溯侑身上有薛妤亲自给的令牌,在邺都畅通无阻,三人进得悄无声息,直到看到在偏殿外木着脸守着的朝年,才停下脚步。
    看着那张被面罩遮得严严实实的脸,朝年也愣住了。
    完蛋。
    许允清才端了东西进去,隔着一层大阵,里面的一切都显得模糊,两个人影挨在一起,看着极为暧昧。
    而且他看出来了,溯侑现在的情况,确实很不对劲。
    朝年头皮发麻,仅仅一个遥远的对视,手臂上几乎立刻炸出一层鸡皮疙瘩。
    他连忙上去,叠声道:公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偏殿,请公子止步。
    这真的是对外人才会说的说辞。
    溯侑直视着他,朝年感觉自己像是被提线木偶一样提着在空中晃了晃,而后踉跄到了九凤身边,被九凤怜悯地伸手扶了一下:哎哟我们小朝年,好好点看路,别撞我,我腰疼着呢。
    朝年捏着拳头咬牙,哒哒跑上去,提气再提气:公子,殿下和许家公子在研究苍生阵,已经十几天了。
    朝年。溯侑脚下顿了一下,眼眸里点着一点疯狂的压抑,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还记得吗,我也曾在殿前司任职。
    言下之意,他在薛妤身边待了二十多年。
    他和薛妤之间,远比朝年亲密。
    朝年哑巴了,他苦着脸,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错,怎么局势就到了现在这一步。
    邺都天正亮着,因此能将大阵内的一切看得清楚。
    薛妤的身影很好认,她低着头,蹲在地上比划,许允清就在她身侧。
    两人靠得近,从侧面看,像是在拥抱。
    溯侑一瞬间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他披着宽大的衣裳,手举起来,伸到半空中的阵法上,再被灵罩啪的一声打回来。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溯侑慢慢地垂下眼,看着自己被削掉一块血肉的手掌,鲜血往外喷溅,他恍若未觉,心中的一道豁口却越裂越大,直至江水倒灌,何坝决堤。
    灵阵随灵阵师的心意变幻。
    此举只有一个意思,她在防着他。
    为什么。
    因为许允清吗。
    拉扯到极致的神经绷开,被最后一根稻草碾碎。
    溯侑盯着地面上的鲜血坑洼看了半晌,眼中的金黄色极速褪去,一种从未有过的深邃浓黑点亮瞳仁。他侧了下头,再看远处那对人影时,已经没有几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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