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满。
    箭出。
    火焰在混乱的停尸房内如流星破空,嗖地一声插在魏阍被捆好的腿//间。
    尸体群当即放过江霁初,也不再理会谢寄和姚顺,拥挤在一起垫着脚朝悬在半空的魏阍胡乱伸手。
    而魏阍双手双脚被缚,身体唯一能挣扎的地方只剩颗头,它不断晃动想去触碰火把温度最高的地方,却怎么都挣扎不脱。
    谢寄舒出口气,随便找了张停尸床坐在上面,端着保温杯喝了口水,惬意地欣赏百尸朝火的奇妙景象。
    姚顺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这就完了?
    谢寄:难道和它们大战三百回合?
    姚顺:不,不是这,这也,火把烧完了怎么办?
    趁烧完前再用弓怼进去根新的呗,谢寄,虽然我唱歌不行,但弓、枪之类的射击项目还能看。
    危机解除,姚顺激动得快要淌下热泪:谢哥你这哪儿是还能看啊,你这是箭神再世!
    谢寄摆手:行了行了,你要闲着就把洗手间所有的门都打开,我刚看了一眼,里面的换气系统还在运作,别没被尸体挠死,给二氧化碳毒死。
    姚顺开开心心领命而去。
    江霁初捡起破烂不堪的唢呐,慢悠悠地坐在谢寄旁边的床上。
    吹奏丧乐确实是令死者安宁的一种方式。
    对吗,大音乐家。
    第26章 怀疑、现实世界中,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停尸房五十四具尸体齐齐复活, 看似是场死局,但储物格中又提供着种类繁多的物件,只要能利用好就能获得一线生机。
    只要得到殡仪馆是为了让死者安宁的信息, 再看到唢呐就很容易想到唢呐。
    谢寄的想法没错, 问题就出在其技术水平上。
    人家想要安宁,你非得当场把人家吹到永世不得超生, 可不得跟你急。
    谢寄往江霁初那边坐了坐, 把破破烂烂的唢呐拿回手中: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他把玩着从管乐器退化的秃管,随口问道:累不累?
    江霁初:不累。
    谢寄:好不好玩?
    江霁初:还行。
    谢寄:现实世界中,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谢寄知道自己音乐细胞欠缺,但并没觉得有多难听,可能他在这方面对自己的认知和普世认知有所不同。
    他承认他没想到自己威力那么大, 而尸体群竟还保留着普世审美。
    可除非江霁初早就知道他的水平, 不然不该在他吹之前就试图阻止。
    江霁初那只七位数的腕表是限量款, 有钱都未必拿得到,家世谈吐举止, 江霁初的家世不会差。
    但谢寄晚上独自在宿舍时将认识的人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怎么都想不到有这么一号人。
    他不认识江霁初。
    两张停尸床之间隔有的缝隙只有巴掌宽, 隔着这道缝隙,谢寄静静地望着江霁初。
    青年尚未完全长开,细节处还残余零星的青涩, 与精致的五官共同形成一种惊艳的美,而谢寄只望着江霁初的眼睛, 想望到那汪幽潭的最深处, 不肯错过任何一丝波澜。
    江霁初并没有惯性回答谢寄夹杂在闲聊间的发问, 答案生生停在舌尖, 在微乎其微的颤动中又缩了回去。
    破开大洞的天花板露出内里,空旷幽暗的空间中各种线路错综复杂,犹如一幅没有边际的人造天幕。
    背后是烧得黑漆漆的大排储物柜,身前是数十具尸体垫脚扑火,二人却陷在无声的沉默中,再看不见任何外物。
    这场沉默只持续了几个瞬息。
    或者说,本就不该沉默。
    江霁初:不认识。
    谢寄:在事情发生前,没人能确定唢呐会有怎样的后果,你不是保守的性格,为什么在我要吹之前就说,不行?
    江霁初换了个姿势,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秃管上:我听说过关于你的传闻。
    谢寄:什么传闻。
    江霁初:大概是一听到你弹琴,你还不会走路的弟弟直接学会跑了。
    谢寄:
    ?
    谢寄面上带笑,手背跳起一根青筋:谁说的?
    江霁初不掩戏谑:重要吗。
    是有这么件事,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谢寄:难道你是我哪个朋友的好兄弟?说出来咱们拉进拉进关系。
    江霁初避开话题:谢总,人无完人,你已经很优秀了。说罢施施然跳下停尸床。
    谢寄:你去哪儿?
    江霁初:洗手,吃夜宵。
    谢寄也一起走向洗手间,他并没有立刻相信江霁初的说辞,悄悄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江霁初没有任何异样,像单纯坚持良好道德行为,替人保守秘密。
    他心中闪过数个知道此事的对象,又不能确定,看来得等回到现实世界后诈一诈。
    回来后俩人又坐回同张床上,主要是零食放中间,坐一起方便拿。
    姚顺本以为今晚必死,结果靠着两人捡回一条命,很有眼力劲儿的自己找了个地方抱着被子待着,不打扰不偷听他们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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