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杜洛城手里攒着《潜龙记》到水云楼,该是太阳高掛在头顶时了。睽违数日跨入水云楼,杜洛城都感觉陌生了些,好在伙计们都还热情,他就坐在外头和大伙们聊着天等商细蕊从屋里出来。
    没想着,大圣那群人拉着他就同他问那个曹贵修,像是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曹贵修该不会是拿着枪逼他和自己看戏的?曹贵修、曹贵修??
    「哎,停停停!你们怎么知道我和他认识的?」杜洛城不明所以,他只不过是和曹贵修一起去听了个戏,怎么就成为了眾人关心的事了?
    「这不大伙们都看到您和他去听戏了?七爷您就说说唄,这曹贵修那个时候都只看您不看戏,你们该不会是好上了吧?」十九话一出,大伙们一阵唏嘘,嚷嚷着要杜洛城说个明白。
    「哎呀!两个大老爷们儿能有什么好的?没影的事儿!不如我再跟你们说说我在法国那会儿遇到的事,就从我一同学那说起??」
    于是杜洛城开始说起了留洋的事,嘴上说得惟妙惟肖,但他内心其实因为刚才眾人的询问而虚得慌,就想说曹贵修怎么一副兴致缺缺的,原来他根本没在看戏!也不知该是笑还是哭了。
    说了好半天,杜洛城话都说得口乾舌燥愣是见不着商细蕊出来,于是打断了还兴致勃勃的眾人,走进屋内找人去了。一到卧房,就看见商细蕊坐在炕上面无表情地嗑着瓜子,而商细蕊见杜洛城来了,手一撇扔下一把瓜子,让杜洛城坐下。
    「蕊哥儿,怎么不出来啊?我等了好久半天了,看我给你带戏本子来??」
    「你先别说话,戏本子的事等一下再谈。」商细蕊难得说起话来严肃得很,杜洛城先是微微一愣,但也认份地闭上了嘴。
    商细蕊则回想起几日前程凤台的请求,他对杜洛城的交友状况说实在并不关心,突然要打探那就更奇怪了,但为了满足程凤台的好奇心,他还是开口问道:「你和那那那?曹贵修是什么关係?」
    「啊?怎么连你也问啊?刚才在外头大圣那帮人也问了。」杜洛城都惊了,这件事就这么引人关注?他都不知道焦点是在他身上还是曹贵修身上,还是他们两人,但既然连从不过问的商细蕊都开口了,那可见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欲知的。「我跟这曹贵修吧,就是朋友,没别的,他说想听听戏,我带他来水云楼,一晚上的交情。」
    「甭骗了,二爷都说了,曺贵修和他爹曹司令不一样,他根本不听戏。」商细蕊一听杜洛城这话就觉着他心虚了,乘胜追击说道:「而且啊,你是没注意到,他整晚上都看着你,要不就是好上了,要不就是有疙瘩,你说说,是哪个啊?」
    杜洛城没想到他的蕊哥居然难得敏锐一次,就两手一摊认了。「是,我和那曹贵修是好上了。不过是他先讹上我的??」转念回想,若当初不是他二话不说鑽他披风,他们能有后面那些事吗?于是杜洛城又开口了:「总之,是这样的??」
    于是杜洛城就将他们从除夕夜在姜家偶遇彼此,到他被杜翰林逼婚逃走,再次偶遇曹贵修,后来在军营里、饭店里的事都给说得明白,杜洛城自己也没想到,他和曹贵修之间竟也发生过许多,也算老相识了。
    商细蕊边嗑着瓜子边听完了来龙去脉,当杜洛城说到他被曹贵修的人丢到他车上时,嘴里还咯咯笑个不停,被杜洛城骂了句臭没良心的。等到杜洛城交代完毕后,他的喉咙都说得发痒了。「就是这样啦,没了。好了蕊哥儿,我们话说回戏本子上??」
    「所以你和曹贵修是不是戏文里说的,那种关係啊?」商细蕊根本没打算绕回戏本子上,他原本对这件事没兴致的,现在听着听着倒勾起点好奇心了,这两人原本一看就不对付,现在的关係可谓亲密无间,这让商细蕊想打探杜洛城对于两人关係的想法了。
    「真要说的话??」但杜洛城在这时却彷彿舌头打结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与曹贵修之间,行过寻常夫妻之事,平常过过小日子也挺像一对,况且,杜洛城??不否认他确实对曹贵修有别的心思,但真要他开口承认,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之间缺了点什么。
    见杜洛城踌躇着不回答,商细蕊就等着他,但等了好半会儿,杜洛城仍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他失去些耐心,就嚷壤道:「嘛呢?你说是就是吧,不是的话我也就当你俩只是玩玩儿了。时局易变,你们这点关係传出去也不算点什么,顶多大伙们偶尔说个几句罢了。」
    「哎,我一时也说不出口,你说是玩玩儿就是玩玩儿吧。」在确认答案之前,杜洛城倒不想随意断定这其中的答案,只得作罢。
    沉默了一会儿,商细蕊也像是默认了杜洛城的话,而杜洛城也终于得以回归正题,从大衣里掏出《潜龙记》,开始与商细蕊说起戏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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