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母无视言曄的劝阻,她拉着言曄急奔在夜深人静的石径小路上,只是言母才刚带着言曄逃脱不到半小时,身后马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言曄知道后方那些脚步声,肯定是范珩派来要抓捕他们二人。
    「妈妈……你快放手……你别管我了……」
    「不行……我绝不能……绝对不能……」
    言母又加快脚步继续奔驰,他带着言曄闯进西区的禁区,母子二人止步于一处死胡同深处,胡同最里边的石壁上刻印着一个形似阿卡德国徽的图腾,环形的图腾中心被密密麻麻的古文给填满,言曄一看石壁,他陡然瞪大双眼,惊恐地扯着言母,说道:「妈妈……不行……我们离开阿卡德是要怎么活下去……」
    「曄……你是我千辛万苦抚养大的孩子……你让我怎么接受你在我的眼前……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这个了……你听妈妈的话……快点打开这扇门……」
    言母指着石壁上的图腾不停催促言曄打开陆之门,阿卡德创始之初,恩基考量到阿卡德人或许终有一日会想回归陆地,于是祂便在东西南北四区都设置了通往陆地的陆之门,这扇门仅有注入魔能或是灵力才有办法开啟。
    「快点,人就快要逃了!千万别让他们给逃了!」
    后方传来一阵吆喝声,言曄很清楚若是现在被范珩捉回去,他和母亲都只有死路一条,眼看事态紧急也容不得他再继续思考,言曄马上将左掌覆上图腾的中心,他开始唸起石壁上的古文,只见魔能宛若泉水缓缓流淌进雕刻的凹陷处,不一会儿,魔能已将凹陷处给全数填满,紧接着所有的古文开始匯聚融合,最后融合出一大圈看不见尽头的黑洞,眼见后方的追击越来越靠近,言曄拉着言母的手,大喊一声:「妈妈我们一起逃吧,快点!就要没时间了!」
    言曄已将半个身子跨进黑洞,他欲将母亲也一起拉进黑洞之内,只是言母却哭着将言曄的手给用力推开,言曄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进黑洞之中,陆之门开啟的时间取决于魔能或灵力注入的多寡,因方才时间紧迫,言曄只能注入为数不多的魔能,才刚打开的黑洞现在正逐渐缩小当中。
    站在另一侧的言母,嘴角虽然在笑但双眸却不断淌出滚烫的热泪:「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不要……妈妈……你快点到这里来……」
    「曄……原谅妈妈……这份罪过……我必须一个人扛下……我不能拖累……」
    黑洞外的视野不断缩小,言曄在黑洞闭合前的最后一刻,见到数名追兵一拥而上将他的母亲压制在地,言母未完的话也全部留在黑洞的另一侧,慌乱的言曄想再次回到阿卡德,可他所见之处全是一片虚无的黑暗,他慌忙站起身,开始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之中奔跑,言曄就像隻无头苍蝇,他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一直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言曄终于看见前方出现像是出口的光点,他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就往光点的方向撞了进去。
    只是令言曄错愕的是,他一从黑暗中走出,眼前竟是他从未见过的世界,言曄抬头一望,上方是看不到边际的湛蓝,这片湛蓝底下还掛着一颗发出刺眼白光的圆球,言曄慌张地左顾右盼,四周全是他没有见过的东西,言曄顿时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回到阿卡德,反而是跑到陆地上来了。
    言曄想再透过黑洞回到阿卡德,岂料黑洞却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毫无头绪的言曄,开始在这个陌生地方四处找寻能让他回去的陆之门,言曄一边走一边看,这儿和阿卡德完全不一样,陆地人穿着诡异的服装,走进一栋又一栋怪异的建筑,他们说着言曄听不懂的语言,这里的一切,对言曄来说都是那么地奇怪且无法理解,沿路经过他身旁的陆地人,皆因他那过份奇特的样貌而对他投以好奇的眼神。
    驀地,前方有阵嘈杂骚动,言曄体内的信息素,竟因那阵骚动而克制不住地散发出来,言曄按照dom的原始本能不断往前方走去,他走进人群定睛细看,原来是一个男人在殴打另一名蜷缩在地的男人。
    「就这点事也做不好!?废物是不是!我花钱是要养会做事奴隶,而不是像你这样的废物!」
    「求、求主人原谅……我错了……呃啊……求……」
    眼前是一名dom的主人在教训他的sub,虽然这样的情景在s区随处可见,可是对言曄来说却是相当衝击,这时言曄才知道,这里有好多和他一样有着相同信息素的人,而他们这些人全被躺在地上不停哀嚎的人给吸引过来,言曄对此感到十分好奇,他不知道躺在地上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否则为什么他会被这个人身上的另一种信息素给吸引住,虽然还不明白,不过言曄隐约知道,自己身上这股信息素,本能地就是在找寻这样的人。
    眼前的dom不断狠踢猛踹浑身是伤的sub,承受不住暴打的sub从嘴里呕出一口血,鲜血就这么不小心溅上dom的纯白皮鞋,dom见状更是大发雷霆,他用着特殊的音频,齜牙咧嘴地对着躺在地上发颤的sub命令道:”操!你这比狗还不如的垃圾,现在立刻过来把老子的鞋子舔乾净!”
    言曄又是一愣,他不明白为何施暴的男人会突然改变音调说话,可是更诡譎的事情还在后头,原本倒地不起的男人竟强行撑起身体,跪在dom的面前开始替他舔鞋,这一幕,言曄震惊地久久无法自己,半小时过去,这场骚动终于落幕,dom在眾目睽睽之下拉着sub脖子上的铁鍊将人给强行带走,人群一哄而散,就只剩言曄还傻站在原地,一直到了夕阳西下,橙黄馀暉洒在言曄的脸上,言曄总算回神过来。
    言曄又开始走在这个陌生的街道,红火的天际也换成月色朦胧的黑夜,陆地上的一切,都让言曄感到好奇,言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他越走越往偏僻的地方走去,直到言曄走到精疲力尽之际,言曄已误打误撞走进s区的山区。
    饿到前胸贴后背的言曄,根本就不知道陆地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吃,他看着脚下的杂草,瞬间联想到阿卡德其实也有种植一些入药用的草药,言曄想着,脚下的草应该也和阿卡德的草药一样是能食用的,于是他将脚下的杂草抓了一大把,直接把沾着泥土的杂草往嘴里塞,他就这么一连吃了好几把混着泥土的杂草,只是言曄才吃完没多久,他的肚子便感到一阵绞痛。
    言曄直觉自己肯定是中毒了,他赶紧用治癒术治疗腹痛,而他也间接理解到,地上的草跟泥土是不能吃的,在陆地的第一天,言曄就这么狼狈地度过,在这个未知的陆地,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言曄自己去摸索,言曄就像个原始人一样,他在这座山林里寻找水源,嚐遍各种树果、山菜、野菇,甚至他还学起山上的狐狸、野熊,自己摸索出猎食山兔、溪鱼的方法。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数月,言曄仍旧找不到陆之门的踪跡,他能料想到范珩已将他的母亲给处死,而自己也被阿卡德给彻底拋弃,既然回不去阿卡德,言曄也就只能在陆地试着生存下去,他在山上找了个山洞当作自己的住处,白天他会到山里寻找食物,间暇的时候就会进城去暗地观察陆地人,言曄也逐渐了解到什么是dom、sub、normal,也开始学习陆地人一些常用且简单的单字片语。
    每当言曄体内的信息素积累太多需要排解时,言曄就会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偷溜进城,他会刻意挑选只有sub独自待在家的屋子进去行抢,言曄会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对着sub下简单的命令,以利他搜刮屋里的食物和衣物,因为言曄只抢吃食和一些不值钱的衣物,所以在s区倒也没有人把这件事特别放在心上,言曄就用这个方式,默默地在s区生活了两年,两年下来,言曄学会了说陆地人的语言,对dom和sub之间的相处也有更深入的了解。
    只是这样漫无目的的生活,让言曄开始感到空虚,他失去了唯一会关心自己的母亲,更成了叛逃阿卡德的罪人,在陆地的每一天,言曄都只为了温饱而活,这样的日子既空虚又孤独,兴许是太过寂寞,言曄某天竟异想天开地想强行带走一个sub,让他陪自已一起过日子。
    这天,言曄走了好长一段路,他终于来到s区的贫窟,在s区许多无良的dom,都会来这里强掳贫困的sub,虽然这种事看在normal眼里并不合理,但在s区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不諳世事的言曄也连带以为这是一件合理的事,他直觉自己可以来这里挑个喜欢的sub,然后再利用信息素将人给带走,只是言曄才刚要踏入通往贫窟的木桥,就先撞见两名男人在欺侮瘦小的sub男孩。
    「可是你不觉得这孩子行为有点奇怪吗?怎么没事一直要找他的木棍?」
    「奇怪有什么关係?只要长得好看又讨喜就好了。」
    两名男人正在大肆讨论这个孩子,其中一名男人还揪着男孩的头发不停上下打量,在s区dom对sub施暴是司空见惯的常态,言曄当时心想,肯定是这个孩子做错什么事才会被dom惩罚,怎料被揪住头发的sub竟然张嘴咬了dom一口,想当然他的反抗自然是换来更严重的暴行。
    「妈的!这瞎子怎么这么兇?居然还咬人!」
    「一个低贱的sub还敢这么兇?别以为年纪小我就不敢打你,看我还不打死你这瞎子!」
    无情的拳脚参杂着羞辱的字眼,不断施加在年幼的sub身上,瘦弱的男孩很快就承受不住这样的暴行,男人将sub打到只剩一口气便愤而离去。
    男人们一离开,匿于一旁的言曄也走上前查看这个全身是血的sub,两人一对眼,言曄发现这个孩子果真如男人所说的一样就是个瞎子,男孩根本就不知道言曄已站到他的面前,他用着混浊发白的涣散瞳眸痴望着言曄,嘴里还反覆呢喃要找爸爸妈妈。
    「妈妈......爸爸......」
    看着气若游丝的男孩,言曄暗忖,这个孩子大概是被自己的双亲给丢弃在这里自生自灭,也不知道是出于怜悯,抑或是觉得他俩都是孤身一人的同病相怜,言曄竟为这个孩子弯下腰,他蹲到男孩的面前,伸出右掌覆上男孩身上的伤口,他甚至还心生一念,想着将人救下之后,要将男孩给带到山上去。
    「再忍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男孩身上的伤口因治癒的光晕而迅速恢復,很快地,男孩身上的伤口已全数癒合,但他却在言曄的面前昏睡过去,言曄将男孩打横抱起,准备将男孩带回自己居住的山洞,让他陪自己一起在山里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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