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该自嘲吧,那些苦心经营的遮遮掩掩,对于真正在意关心她的人来说,竟是如此的容易看穿。他最近甚至因为母亲的病不常来校,但她私下那些特殊的交往,他仍有所察觉。
    可为什么她想到了许多年前,母亲因为演出离家时,玄关处那个苦苦哀求的小女孩。
    终于,刘墨绯回握住他的手,连自己都毫无把握地听见房间里响起一声承诺:“好。”
    教学区传来晚自修结束的铃声,连响叁下,接着便升起嘈杂的谈天,学生们即将乱哄哄地走回宿舍楼,吕寅再留在她房间已经不合适了。
    少女软软地推了他两把,嗓音里还留存着余韵之后的媚色:“早点回去,别被人发现了。”她目光里带着两分撒娇一样的祈求,和月光混成缠绵的丝线,勾得他附身过来亲吻,她拒绝不成,反被按着欺负,急得像只胆小的惊雀:“唔唔唔…你怎么…刚答应了…就…就欺负人…呀…”
    更多含糊的责怪融进了这个湿漉漉的吻里,吕寅餍足地揉了揉女孩的发顶,喉咙仍旧沙哑:“不会的,实在不行,今晚和你挤一挤。”
    原来,即使是他这样个性纯良的乖学生,在感情上也会得寸进尺。刚才那个摇尾乞怜的小狗俨然换了一副模样,不甘屈居地位,对高高在上的神女投去掠夺的目光。
    怎么可能让他真留在这?
    男孩见她神色有变,噗哧笑出声来,眼底流露着宠溺的欢欣:“这就走了,你早点休息。”寝室楼在整个学校的正后方,离教学区至少十分钟的路程,刘墨绯住的后面是一片人工开辟的花园,本是建校初期留下的荷塘池井,后经整修,还算像模像样,常有学生散步,他出现在那也不违和。
    从侧门溜到假山,果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学生的交谈,看样子是首批出教室的女孩,长发居多,大抵是赶着洗漱。少年佯装无聊,绕着藤萝转了几圈,正要离开,忽地撞见了熟人。
    女宿楼下,赵修函提了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几个四方的白盒子,写着密密麻麻的黑字,像校医室的药。和他交接的约莫是隔壁班的尖子生,吕寅不太认识,只能确定她是干部,同样隶属学生会。
    不动声色地走近些,才听清二人的对话,果然是关于送药的事:“她住在六层,应是走廊尽头的单人间。”
    显然,少年知道的过于清楚了,可滴水不漏的赵修函也意识到话里的不妥,极其自然地补充道:“刚刚那位同学的短信里就是这么说的,我这里已经收到钱款,总归是替人办事,还得麻烦你帮忙将药带到了。”
    汇演结束后,学生会一众干部都留下做了收尾工作,而校医室的位置就在不远处,托他带药就显得情理之中,何况还有明额交易,让人难以多想。
    赵修函这样大公无私的性格,怎会为了个转学的后进生撒谎?对方不疑有他,微笑着答应:“没什么,我住五层,离得也不远,墨绯同学是吗?身体不舒服的话,肯定很难起床看诊,及时吃药是应该的,一定送到!”
    刘墨绯的状态的确不算很好,吕寅默不作声地站在长椅旁,看在药的份上没有当场制止,却对这位清风明月的学生会主席敌意渐增。她没有给他发过什么消息,甚至还挂了他两次电话,如此直截了当的推拒,他仍要跑来示好吗?
    方才寝室楼漆黑一片,除去宿管,只有顶层末端亮着灯,他是凭借着根据这点判断出她的房间,可现在,整栋楼早就亮起稀稀落落的光晕,赵修函为什么会知道?
    眼看女生进了宿舍大门,少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要重播给联系不上的刘墨绯,刚解锁,就听见侧后方一句语气不善的命令:“别打给她了,她是不会接你电话的。”
    心中疑惑地转过身,赵修函下意识地否认,试图保护这段隐秘的关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映入眼帘的男孩眼有怒火,但他仔细思虑,并不认为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这位同学,我们认识吗?”
    喔,他似乎是高一上学期的优秀学生,和林书书成绩相仿。超强的记忆力解释不了他的莫名,可雄性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身前明显的愤愤并非没有根据。
    “没想到伟光正的学生会主席私下喜欢纠缠学妹。”吕寅压低声音,整个人像只护食的动物,“还是别动她的心思了,没用。”
    “你是郭同学的男朋友?可能有点误会…”赵修函会错了意,以为男孩是吃刚刚交接女生的醋。
    “我说的是墨绯!”
    “你知道为什么小墨不接电话吗?因为刚刚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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