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又生气了!
    应隐唰地一下抬头:“可以治的可以治的……”
    她在饥肠辘辘中绞尽脑汁:“没有什么是治不好的,商先生,何况商先生你英俊倜傥,有权有势,又风度翩翩温润如玉,谈吐不凡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身、身材好,腿又长,嗯……”
    她咬牙挤出笑:“只是一点点小问题而已,无伤大雅的,嗯……你的优点像星星一点多,缺点……缺点只是一粒小灰尘……”
    商邵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垂首笑着,指尖夹着的烟扑簌落了烟灰。
    “应小姐,难为你用这么多成语夸我,我很受用。”
    应隐脸色通红。她穿得太利落,像一只造型干脆的花瓶,有凶悍的美。此时羞恼起来,才算有点意思,像花瓶里开出一支蔷薇,野的,意料之外,本性偷跑。
    商邵的笑耐人寻味,但随着对应隐的注视而缓缓落下,眼神却越来越暗。
    其实他今天开了一整天的会,发言、演讲、聆听、社交,不胜其扰,疲倦更胜昨晚。
    但昨晚,他在那张弥漫着香味的雪茄椅上睡了半觉,醒来时,怀里沉甸甸的有着重量。
    那是一种令他怀抱感到舒适的重量。
    他现在是同样的疲倦,于是对那股重量、温度的渴求,又悄无声息地攀爬了上来。
    依稀记得昨晚上紧箍了她的腰。
    这么瘦的人,却有紧实的肉感。
    商邵吁着最后一口烟,将之捻灭到烟灰缸中,再抬眸时,又回到了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他隔了一些不远的距离注视她,冷不丁问:“昨晚上睡得好么?”
    只是短短的、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让应隐陷入柔软泥沼。
    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放在寻常的语境下,不过是寒暄。但在他深沉的注视中,应隐只觉得脚底心泛空。
    他是如此漫不经心地在告诉她,他也还记得,他也没放下。
    吵过架,说过一些刺伤人的狠话。
    失控地接过吻。
    一秒间,他们被这一问带回了昨晚。
    墨绿色的雪茄椅,案几上浓郁的花香,以及彼此唇齿间缠绵的甜味。
    他是吮过她的唇的,很用力,舌尖抵进她的齿关,被她毫无抵抗地接纳。
    应隐不敢再与他对视,眼睫轻眨了一下,故左右而言他:“商先生昨晚把手表忘了。”
    “故意的。”
    应隐心底一紧,掌心和身体深处都像雨后潮湿,泛着春花与青苔生发似的痒。
    “应小姐,你准备还我么?”商邵的目光仍然停在她脸上,眼神淡,眸色却深。
    他是在问你准不准备还这块表,还是准不准备再见我一次?
    应隐不知道,像被丛林里的兽压迫住。它太强大,大部份时候都气定神闲,只在像这样的时刻,才会失控地流露出一丝嗜血地、躁动的志在必得。
    倏然一现,又隐没不见。
    应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内心静了许久,将手从上衣两侧剪裁极妙的口袋中伸出。
    右掌摊开,一支棕色的男士陀飞轮腕表。
    “商先生。”她看着他,腕表盘早已被她掌心捂热。
    “我随时都准备着。”
    再次见你。
    第23章
    棕色陀飞轮表并没有物归原主,因为商邵没接。
    “今天是偶遇,不是还东西的好时候。”他轻描淡写地说,从沙发上起身:“我还有事,该走了。点心马上就到,你吃点再走。”
    话音刚落,果然响起敲门声,商邵说了一句:“稍等。”
    应隐在他靠近过来的气息中怔了一瞬。商邵散漫地勾了勾唇,抬起一只手,将应隐的脸轻轻压向自己肩膀。
    他的肩好宽。
    应隐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那种充满洁净感,如同高山晨雾般的香水味,从他的颈侧肌肤散发,霸道地占有了应隐的呼吸。
    咔嗒一声,门在下一秒开了,侍应生走入,因为角度原因,他只能看到应隐伏在商邵怀中。他当然懂非礼勿视,因此全程目不斜视,只弓腰将茶点杯碟一一摆好,继而便收起托盘告退了。
    门关上,商邵松开手,神色十分平淡,仿佛刚刚只是顺手之举。
    应隐的心提起又落下,过了一会,眼睫才轻轻抬起:“谢谢。”
    商邵临走前跟她告别,用的词是“再会”。
    她吃了一块三文鱼芥末蛋挞便下楼,在无聊的茶会上端庄甜美地与人问好、寒暄,聊一些不痛不痒的近况,十分光鲜,十分熟练。
    出席的嘉宾中,有来自时尚杂志的老牌时装编辑,也有广告部总监,几人端着香槟杯闲聊,自然而然就把话题放到了半个月后的时尚大典上。
    这是女刊moda每年举办的周年盛典活动,颁发一些诸如“年度艺人”、“年度星光力量”之类不知所云的奖。
    这种奖纯是分猪肉,最大的意义仅限于被流量粉写进实绩大字报,但不管是影帝影后,还是顶流男女团,只要受邀了,就一定会留出档期出席,并为此卯尽全力——
    因为这是顶级女刊的夜晚,是全球高奢品牌考察艺人表现力、星光力的夜晚。
    品牌代言是艺人收入极大的一部分来源,何况高奢品牌对于艺人的加持实在太多:解锁高端封面、全球地广刷脸、带飞时尚地位,在后续的商务合作中,也更利于谈判代言费。
    哪怕是从最最务实的角度来说,被高奢相中的艺人,全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活动造型都不必再烦恼,上至高阶古董珠宝、百万高定礼服,下至当季成衣,只要是这个品牌的,都可以随便借。
    相应的,也会有更多非竞品品牌来抛出橄榄枝,以期望艺人能穿一穿他们的当季主推款。
    这样的场合,注定是所有艺人厮杀的角斗场。
    应隐时尚资源降级得厉害,虽然大家明面上不说,但其实一场场活动造型盘点下来,时尚圈上至主编下至博主营销号都心知肚明。
    赵漫漫是个什么人?她最初是moda意大利总刊首位华人造型总监,回国后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同时也保留了moda·中国首席造型顾问的title。登上moda封面的艺人,造型多半出自她之手,水准极高,极少出错。
    她能让一个局促小家子气的女星变成风情大美女,也能让一个比例不堪忍睹的男星起死回生,半个娱乐圈的一线艺人都把自己造型交给她。
    应隐虽然贵为影后,粉丝战斗力又强悍,但两人撕破脸,她才是比较受损的那一个。
    之前宋时璋给她的高定,麦安言为什么甘愿冒着被粉丝骂不敬业的风险,也要她穿、也要她官宣,理由就是如此。
    当然,明星造型工作室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有的是人愿意接应隐的单,譬如现如今的储安妮。
    但赵漫漫在全球时尚圈浸淫近四十年,与许多品牌的现任设计总监、创始设计师本人都私交甚笃,一件高定给谁穿,不给谁穿,她的意见很受重视。
    一个能扣住明星时尚脉门的人,应隐在片场把她亲弟弟骂吐了。
    分神片刻,一道女声将应隐思绪拉回沙龙。
    是个女刊的时装编辑问:“晚姐这次look是不是又挑花眼了?”
    没人好意思问应隐这回事的,怕她难堪,因此干脆就默契地无视了,话题只围着张乘晚转。
    张乘晚只在应隐面前拿腔作调,在外人面前向来是十分大方体面的,此刻很具亲和力地笑说:“确实递过来的选择太多了,我一想到要试那么多套,头都很大呢。”
    “也就只有晚姐能把高定都提前试过去。”另一个称赞道。
    应隐一直默不作声的,张乘晚瞥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地在她的当季成衣上停留:“其实有时候,自己掏钱买也是不错的选择,就是想穿出彩的话,总是有点贵的。”
    应隐心想,我吃饱了撑的拿钱去买高定。
    她其实早就想溜,是张乘晚硬要她陪。
    张乘晚大花地位稳固,虽然总跟她阴阳怪气的,嫌她接连抢了两座演技奖杯,但人不算坏,应隐不想跟她闹僵。
    她听着他们闲聊八卦,手插在衣兜里,指腹下意识、刻板性地摩挲着商邵那支腕表表盘。
    “也不一定有钱就能买到的。”那个女刊编辑爆料,“就别提高定了,上次有一个想自掏腰包买vide,吓得品牌连夜打电话通知门店,让别把秀场款卖给她。”
    这种事也不算太新鲜,但还是引起了一阵浮夸的感叹:
    “真的?我天,她干吗了?太惨了吧。”
    “这形象得差到什么地步了?”
    编辑耸耸肩:“well,我不能说,说了就解码了。”
    奉承完了张乘晚,他们在应隐身上走过场。
    “隐隐姐今天这身也好看的。”
    应隐微微笑,把主场还给张乘晚:“衣服罢了,怎么比得上晚姐一场一件艺术品?”
    她终于觉得无聊了,心中幡然惊醒。干嘛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摩挲着表盘的手停了下来,她做好了决定,还是那副挑不出错的甜美,笑容如焊在脸上似的跟这几个告别:“我还有点事,你们聊。”
    说完,也不看张乘晚的脸色,径直端起酒杯去敬了品牌方的亚太区高管,接着便离席了。
    推开休息室的门,缇文和俊仪正在吃东西。
    别的明星的随行人员都偷偷溜出去逛街试香买口红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缇文还算克制,俊仪简直狼吞虎咽,嘴巴塞得满满鼓鼓的,见应隐这么快就出来了,噎得捶胸顿足。
    还是缇文先问:“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我想见个人。”应隐口吻随意:“他不给我太多时间。”
    “嗯?谁?麦总么?”
    应隐把手表拿出来:“他。”
    庄缇文不明就里,程俊仪却是又呛又噎,都快咳飞了,还十分坚持地说:“你……别……冲动!”
    应隐却已经拨出了电话。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数秒内,她心脏鼓跳,直到听到商邵那头一声低沉的“喂”。
    语气极淡,但极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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