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术笑了笑:“他祝我们百年好合。”
    林琅不信:“骗人。”
    小姑娘看着不问世事, 但又不好骗。
    尤其是在关于徐初阳的事情上, 他们对彼此的了解, 是旁人插入不进去的。
    想到刚才裴蔺开口之后, 徐初阳下意识的反驳, 他说林琅怕黑。
    他们那么熟悉, 曾经也有过无比亲昵的日子。
    裴清术并不是介意,他只是有点嫉妒。
    想到林琅对他的依赖,曾经优先给过另一个人,那种嫉妒就在他心底扎了根,然后日渐壮大。
    他觉得自己该死,从小禅读的佛经在此刻都被抛到脑后。
    戒骄戒躁戒妒戒淫邪戒妄语。
    戒什么呢。
    他全破了。
    裴清术抬手揉抚她的脸颊,往日清浅的眼底此刻糅杂深邃,分不清是情还是欲。
    他低下头与她耳鬓厮磨,声音柔得不像话。
    他说:“那你想和我百年好合吗?”
    林琅是在此刻突然生起一种近乎吊诡的情绪来。
    如果是他,如果是裴清术的话。
    哪怕是死在他手上,她也绝无怨言的。
    “想的,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死了也要和你埋在一起。”
    她是这么回答他的。
    他喉间发出低笑来:“按照我家的习俗,夫妻死后会合棺,我就当你刚才是在向我求婚了。”
    她突然不恨徐初阳了。
    人在幸福的时候,果然是会宽容到原谅全世界。
    -
    这场游戏的最后结果,是裴蔺他们组胜出。
    保险丝已经接好了,别墅重新恢复光亮。
    客厅里,裴蔺兴奋不已,说他居然同时赢了他哥和初阳哥。
    这两人从小就是跳级天才,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他居然一下赢了两个。
    江栩见他这么兴奋,在一旁友好的提醒他,死之前记得提醒后代,把今天这事儿写进墓志铭里。
    裴蔺扬着下巴,模样挺臭屁:“那是自然,还用你提醒。”
    江栩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去倒酒。
    眼神在林琅身上短暂停留,端起酒杯的同时,唇角挑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
    徐初阳当天晚上就走了,没有通知任何人。
    今天到场的人当中,没有几个是冲着寿星来的。
    徐初阳和裴清术才是重点。
    抛却财阀身份,都是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暗恋高发的青春期,很容易对优秀到自带光环的哥哥暗生情愫。
    徐初阳是一个,裴清术也是一个。
    圈子里那些小妹妹们自小便仰望追逐着他们的背影长大,懵懂心意才刚现雏形,在某场酒会上惊鸿一瞥,然后将自己大半辈子都给搭了进去。
    冲着徐初阳来的小妹妹环顾一圈都没看到心上人的影子,琢磨着怎么开口才不那么明显。
    毕竟这个年纪,都怕羞,生怕心思被人窥见。
    话说得拐弯抹角:“怎么好像少了一个人。”
    一眼就能看出少的是谁。
    用裴蔺的话说就是,客厅里的光环直接少了一半。
    一半是他哥,另一半自然就是徐初阳了。
    他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从接通到被挂断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裴蔺叹了口气:“说是有点事先走了。”
    生日蛋糕都没切呢。
    他是凌晨出生,所以他的生日一般都过两天。
    原本还想趁着这股热闹劲头直接开始下一part,被裴清术不轻不重的声音打断:“你们玩。”
    他无意加入到这场幼稚的派对中去。
    牵起林琅的手站起身。
    余下的那些人,虽然平日里没正形,但都不敢开裴清术的玩笑。
    往日几句孩童般的戏言,是因为自己心里掌着度。
    知道裴清术不会因为这几句孩童戏言而生气。他是小辈中少见好脾气的。
    但大家也不全是真的小孩心性,都识趣,会看场合,知道什么玩笑开得,什么玩笑开不得。
    裴清术如今把人宝贝着,连多年好友都不惜撕破脸皮。
    周硗被整的事儿他们都有耳闻,听说折腾的够呛,平日里最闹腾的人,这会也像个哑巴似的,玩个游戏都明显不在状态。
    见到裴清术就躲,生怕有眼神接触。
    哪怕后者语气关怀的询问他,手疾好些了吗,前几日让人送去药膏,记得每天涂抹。
    周硗心里犯怵,左右不敢看他的眼睛,哆哆嗦嗦的点头,说涂过了。
    裴清术像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周硗不敢说话,分不清他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在假装善良。
    他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冲着他犯手疾去的吗。
    不论他抄多少,他总能找出挑刺的地方。
    等到自己犯了手疾连笔都拿不起来的时候,裴清术才松口,找人送了药膏上门,说是还得适度休息,抄经书的事就先作罢。
    从那以后,周硗再听到有人说裴清术心善如神佛都会在心里默默啐口水。
    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要当真心善,能在如今的位置上安稳坐着?
    虎视眈眈想把他推下去,取而代之的人海了去了。
    真坏人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他这种面上心善,心机城府却比海还深的人。
    他确实是个好人,但得是在对你没恶意的前提下。
    不然你快被整死了,他在外人眼中,仍旧是个好人。
    裴清术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三楼,不过他还是留宿在了林琅这儿。
    床很小,两个人得相拥着才能全部躺下。
    林琅窝在他的怀里,头顶是他的呼吸,耳侧是他的心跳。
    一如他这个人一样,沉稳且平缓。
    在林琅看来,裴清术就像是山后的河流,永远保持均匀的流速。
    和她完全相反。
    林琅的情绪是一阵一阵的,老师说过,这不是缺点。
    对于他们搞艺术的来说,情绪敏感和共情能力强,这属于优点。
    只有这样,才能拥有源源不断的灵感。
    那个夜晚,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
    裴清术偶尔会低下头吻她。
    他像是控制不住有些行为,明明是个自持能力很强的人。
    却总是受不了她靠近时,身体自然升腾的燥热。
    他咬住她的嘴唇,或吸或吮。
    她缺氧到头脑发晕,他才肯松开,眼神落在她红肿的唇上。
    想让这张嘴做点其他的,又舍不得,觉得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如果让我爷爷知道,他该气疯了。”
    他玩起她的手指,纤长到如同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在他掌心也软成一滩春水来。
    她所有的乖张都成了绕指柔。
    “你爷爷?”她好奇,好像头回听他主动提起他的家人。
    裴清术低声笑笑,满足她的好奇心,开始讲起那个古怪的老头。
    “他很久之前就出家了,从小就给我灌输断情绝爱的思想。他说女人都是累赘。”
    听到最后几个字,林琅眉头皱了皱。
    他知道她厌烦这种,赶忙抱着她去哄,说他爷爷本性迂腐,年老就更甚。
    当年也是为了个女人才出家当和尚的。
    所以他是最没资格同他说这番话的人,不过是爱而不得说出的气话罢了。
    裴清术每年都会去一趟清佛寺,陪他爷爷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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