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男人坐在病床边,帮床上的青年按摩有些发僵的手臂。
    男人的神情很柔和,动作也非常的温柔。他看着青年苍白,却漂亮的脸庞,抬手轻轻抚摸他变得有些长的头发。
    「零,你的头发变长了,是不是该剪了?」将青年微长的瀏海轻轻的往后拨了拨,男人柔声道:「不过变长了也好看。我的零儿不管怎么样,都是个美人。」说完又轻柔的触了触青年有些发凉的脸颊,「零,你睡好久了,是不是也该醒了?」
    男人的声音开始哽咽,他低下头,慢慢的将嘴唇轻贴在青年苍白的唇瓣上。
    「零儿,你知道吗?童话故事说,王子只要亲吻自己的爱人,睡着的那个人就会醒来。」男人落下了一滴泪,滴落在青年的脸颊上,「零,我爱你。我没有欺骗你,我是真的很爱你。」
    滚烫的泪水不断的从眼角淌出,男人抬手,轻轻擦了擦自己落在青年脸上的液体,又小心翼翼的再次吻上青年嘴唇。
    「我爱你。」轻柔的吻完后,男人又轻轻抚了抚青年的脸颊,「零,我先去上班了。今天有一份合约要签。签完后我就马上过来陪你。」
    男人帮青年盖好被子,又温柔的看了他一眼后,慢慢的走出病房。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亮光让我觉得不适,又觉得茫然。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慢慢的坐起身,就觉得全身上下都有点痠。
    「有……有人吗?」声音几乎是哑的。我拿起一杯放在床边,用盖子盖着的水,喝了一口,润润喉。
    「爸爸?江耀?你在哪里?」我喊着养父的名字,可惜没有人回答我。
    奇怪,爸爸去哪了?
    我慢慢的下床,走到门口,就见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衣的老医生走进来,问我感觉如何。
    「我……身体有点痠。」我看着老医生,问他:「对了医生,你有看到我爸爸吗?他叫江耀。」
    「嗯?江先生吗?他去上班了。他先让我照顾你,没想到你就醒了。」医生帮我看了看全身的状况,就对我道:「你已经在这里躺两年了,身体会痠是正常的,之后就会渐渐好了。」
    「你说什么?我躺了两年?为什么?」我惊讶的看着他,他就对我说:「你发生了一点意外,昏迷了两年。」
    医生看着我,「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记得啊,我叫江零。这个名字是我爸爸取的,我当然记得。」我看着医生,微笑道。
    「那江耀呢?记得吗?」医生又问。
    「江耀?我老爸啊。怎么了?」我疑惑的看着他。
    「那你还记得你和他是什么关係吗?」医生继续问。
    「他是我的养父,他和我当然是父子关係。」我满头问号的回答他。
    「我知道了。」他起身,走到门边,「你先休息,等江先生来了之后,我再让他带你回家。」
    「好。」我又对医生微笑了一下,他才开门出去。
    我坐在床上,又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喝完后,我看了窗外一眼,「江耀,我爱你。但是,对不起。」我收回视线,整理了一下放在边上的一些衣服后,就走出去。
    江耀发现江零不见了。
    「零,江零,你在哪里?」走廊上,是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及病人家属。江耀一看到他们,就马上走过去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爱人,他不见了!」
    「江先生,您别激动。我帮您调一下监视器,您别这样。」再次看到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的男人,医护人员无奈的安抚道:「江先生,您别着急。院长说江零已经醒了,应该只是去厕所或户外走走而已,您别紧张。」
    「零儿醒了吗?」男人突然抓住医护人员的手臂,似是开心,又似是担心的说:「那他会不会……他会不会离开我?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他会不会……」
    「江耀,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老医生,也就是院长,他对男人招招手,指了指自己休息的地方。
    我漫无目的地的走在街上。
    「年轻人,要去哪里?我可以载你一程。」计程车司机停在我的旁边,对我道。
    「抱歉,我没带钱,不好意思。」我对他歉意的笑了笑,他就道:「没关係,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今天我就免费载你一程。」
    「谢谢,不用了。」我对他摆摆手。司机微笑了一下,「嗯,那你路上小心。」
    我看着天上的星星,慢慢的走到一间房子前。那是我和江耀在城市里的家,也是我的第一个家。
    我抚摸着那扇门的门把,又看了看周围。我再次看了那栋房子一眼,便离开了那个地方。
    男人开着车,不断的在路上寻找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他……他真的……不记得我和他的关係了?」男人原本坐在椅子上,结果一听到青年只记得他是他的爸爸,他就心痛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忘记和你的另一层关係,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你做的,根本无法让人原谅。所以他忘了也好。」院长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何况江零被送来医院的时候,早就没有呼吸了。脑内缺氧了那么久,忘记一些事也正常。」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很难过。」男人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里面放的是一枚订做的银色星形男戒。那是他向江零求婚前,就已经请师傅订做好的结婚戒指,是把鑽石雕成星形,里面再刻了一行字的,独一无二的男士鑽戒。
    「江耀,你想和他结婚,我支持你。但是他现在只记得你是他的父亲,如果你想和他结婚,你们两个必须重新认识彼此。」院长叹了口气,「江耀,二十年过去了,你的恨或许消了,也或许还没消。但江零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生,所以你……」
    「我知道,我爱他,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的。」男人低下头,亲吻那枚闪耀着银光的鑽戒,「院长,谢谢你。」
    零,我一定会找到你。我想再对你说一次,我爱你。
    我独自坐在摩天轮里,欣赏外面的风景。
    吟吟是唯一一间24小时开放的儿童乐园。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其实已经没什么人。我坐在摩天轮里,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到哪里去。
    「零,江零,是你吗?」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里。我往外面一看,就看到一个穿着量身订做的西装,样貌非常英俊且帅气的男人,出现在离我不到一公尺的地方。
    「你……爸爸?」男人听到我叫他爸爸,眼神瞬间变得很哀伤,但一下子就恢復了过来。
    「嗯,零儿,我们回家。」男人走到我坐的那个包厢前,对我伸出手,「零儿,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我看着男人的手,对他道:「不要!我还想玩!」
    男人一愣,轻声道:「零儿,听话,回家了。」
    他拉开包厢的门,再次对我伸出手。
    我看着男人,就直接抓住他的手。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逕自把他拉了进来,然后关上门。
    「零,你……」他茫然的看着我,我就往外,看了某个地方一眼,摩天轮就开始动了起来。
    「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将视线转回来,看着他。
    「因为他知道你在这里。」男人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只跟随着你,只为你一人颤动。」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心里突然轻颤了一下,我按住自己的胸口,迷茫的望着他。
    「我……」他突然单膝跪了下来,跪在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大叫一声:「爸,你在干嘛?你、你怎么突然跪下来了?」
    男人没回我,只是从裤子口袋里,慢慢的拿出一个蓝色丝绒的小盒子。
    「这是?」看着那个精緻的丝绒小盒子,我有点发愣。男人看我没反应,便将盒子打开,柔声的对我道:「零,我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不管是这辈子、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我都希望,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就像是在求婚的表白,让我的心跳紊乱了起来。男人拿起戒指,温柔的凝视着我:「你愿意吗?」
    「我……爸,你、你在说什么?」我不自觉的伸出手,又尷尬的想将手收回来。但还来不及收回,就被男人抓住了。
    「零儿,你愿意吗?」男人又重复了一遍,甚至低头亲吻我的手掌与手背。我敏感的「嗯」了一声,男人就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我。
    「爸,你笑我!」我假装愤愤的把手收回来,男人却突然伸出手,将我拉过来。我一时没注意,就跌进了他的怀里。他抬起我的下顎,轻轻的吻上我的唇瓣。
    「零……」男人吻完我后,就将我放开。我满脸通红的怒瞪着他,他就又将我拥进他的怀里。
    「江耀你……唔!」我刚要叫他放开我,他就又吻了上来。这次的吻很浓烈,他直接将舌头探进了我的嘴里,与我的小舌拚命交缠。我的唾液溢出了嘴角,他就用舌头温柔的舔着;我的小舌想将他的推出去,他就直接含住我的唇瓣吸吮。
    「零儿,我爱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男人放开我被他吻到发红的嘴唇。他抬起我的手,轻声的问:「你愿意,把你自己交给我吗?不是以儿子的身分,而是以爱人的身分。」
    「我……」我看了看自己被男人握住的手,又看了看包厢外的景色,「江耀,摩天轮要到最高点了。」
    男人看着我,就立刻再一次曲起脚,单膝跪在地上。他拿起戒指,望着我:「零儿,爱与恨虽然仅一线之隔,但当我跨越了那条线,以为能使你快乐的时候,却发现伤害早已造成。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当我走到你的身边的时候,你能对我展露笑容。」男人顿了顿,「零儿,我爱你,并不是为了弥补,也不是为了赎罪,更不是为了想强硬把你留在身边。我爱你,只是因为这里,只愿意为你一个人跳动,只愿意聆听你一个人的心情,只愿意为了你,放弃所有的一切。」
    男人真情的话语,让我原本稍微平復的心跳,再次紊乱了起来。我颤抖着将手交给他,他轻轻握起我的手,将那枚闪耀着银色光辉的戒指戴在我的中指上。
    我仔细的看了看那枚戒指,是把鑽石雕成星形的样子。在星形鑽石的里面,还刻着一行微小的字。内容是——我,因你而闪耀;你,因我而存在。
    当摩天轮升至最高点,便绽放出最美丽的爱。当我依偎在你的怀里时,你便为我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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