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里有两起凶杀案,你知道吗?”
    周知彦想我当然知道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局里为这事快忙翻了。
    但他表面依然不动声色,点头道:“怎么了?”
    “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她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故弄玄虚,周知彦并不上钩。“是谁?”
    她勾勾手指,示意周知彦凑近一些。
    周知彦不相信她真能说出什么惊天大发现,又不确定她究竟在搞什么,还是走到她坐的石凳旁,俯身低头。
    女生凑在他耳边,欢快地说:“你让我高潮,让我高潮我就能告诉你了。”
    怎么又绕回原点了。
    周知彦重新直起身。他自诩不是通常意义的正人君子,可忽然遇上这事,但凡是脑子清醒的人,总得觉得可疑吧。便认真盘算起是不是要把她带回局里。
    看他没反应,女生急切地冲他招手:“你快啊。”
    “先不说这个,”周知彦不紧不慢,“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女生想了想,“那你叫什么?”
    周知彦报出自己的名字后,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笔:“我记不住,你写下来。”
    “写在哪里?”他身上可没有带纸。
    “写在这吧。”女生拍了拍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腿。
    周知彦往下瞥了一眼:“一般不都是写在手上吗?”
    “你这么想牵我的手?”
    “……”
    她的脑回路,让同她说话这件事变得很复杂。周知彦拗不过,蹲在她脚边,拔掉笔盖:“你确定?”
    “往上一点,你写在那里,我怎么看得见嘛!”
    她倒还不满意了。
    “这儿呢?”
    “再往上一点。”
    “这儿?”
    “还是太远了。”
    周知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耐心陪她闹:“你来指个地方吧。”
    原本垂在石凳两边的腿被整个放上去,纤长白嫩的手指在上面移来移去,从膝盖滑到小腿,又重新滑到膝盖,最后终于在右边大腿中间找到一处:“就这里吧,距离很合适。”
    周知彦就要往上写。
    “诶等等。”她轻轻推他的肩膀。
    “又怎么了?”
    “你从那个方向写,我看到的岂不都是反着的。”
    “那我要怎么写?”
    “你过来嘛,从这边写。”她的手在空中画了一大圈,示意他挪过来。
    要求可真不少。
    “左边可以吗?”
    在她选的位置,要想写下方向正确的字,实属不易。周知彦的惯用手是右手,自然写在左腿更为顺手。
    他的提议果不其然被拒绝了。“就要在右边。”
    周知彦故意重重地叹气,刚要往上写,下面的人又不老实,一个劲地扭动。
    “可是很痒嘛!”
    “那就不写了,没关系我的名字不重要,记不住就记不住吧。”他起身作势要走。
    当然没有走成。女生不说话,左顾右盼假装没有在看他,手却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周知彦扯了两下竟没扯出来。
    真没想到她力气倒不小。
    “那你想怎么办?”
    “你写吧。”
    “你能忍住吗?”
    “……不能。”
    “那怎么办呢?”
    女生又开始东看西看,手依然拽着他,就是不搭话。
    周知彦越来越觉得今天上班的时间可能真的太久了,自己脑子也不太清醒。
    他重新蹲在石凳旁边,右手执笔,左手从她背后绕过去,穿过胳膊和身体之间的间隙,手放在并着膝盖上,牢牢固定住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
    才写下一横,指导意见又来了:“字写大一点。”
    “多大?”
    “超级大!”一边说,一边伸展双臂,比出一个不切实际的长度。
    周知彦不想再理她,潦草胡乱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完全罔顾“你不能写的再清楚一点吗”的抗议,合上笔盖。
    “可以了吗?”
    她又不说话了,对着签下的字样左看右看,欣赏了半天。方才比划完的手自发自觉地落在周知彦的肩膀上,开始玩他的头发。
    下手没个轻重,周知彦被她揪得有点疼。不是多么剧烈的疼痛,对他来说更是不值一提。周知彦还是故意转转脑袋,传递出想要把手甩掉的意图。
    “周……后面是什么?”
    她果然没记住。
    手指着后面两个连成一片不分你我的字,虚心求教。
    “不重要,认不得就认不得吧。”
    “那我要怎么叫你?”
    “随你。”
    “那我叫你……小周?”
    观她年纪,应该不大。竟然管自己叫小周,周知彦哭笑不得,却懒得纠正,虚虚闷闷在喉咙中“嗯”了一声。
    叫了他,又没有下文,还得劳烦他主动发问:“怎么了?”
    她转过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手推着他的脑袋向前,直到他们鼻尖将将要碰上:“让我高潮吧,快点。”
    周知彦没有接话,伸手把头后面她的手拿掉,顺便把笔塞回到她手心里,一起推回去搁在腿上写有名字的地方:“还没说呢,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写字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现在虽然并非寒冬,可秋天的夜半已经很凉。她下半身一直暴露在空气中,皮肤感受不到半分温度,且过于光滑细腻,触之宛如上好的丝绸瓷器,简而言之,不太像人。
    好在能从手腕上摸到脉搏,证实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人。
    “她叫岑少艾。”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下一秒,已经离得很近,几乎就在头顶的程度:“小艾。”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岑少艾条件反射瑟缩了一下,几不可察。周知彦就在她身边,敏锐如他,当然立刻就发现了。
    他站起身,挡在来人和岑少艾之间,同时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是……?”
    对面是个男人,仪表不凡,年龄大概和自己差不多,或许稍长几岁,穿一身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西装,手臂上搭着一件毛茸茸的外套,显然不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小艾,把它穿上。”声音不大,语气亦不差。但要周知彦来说的话,温和之余,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严格,“晚上天凉。”
    背后传来悉悉索索,布料划过石凳的声音。岑少艾站起来,周知彦这才发现她个子不算很高,只比自己的肩膀冒出个头顶,甚至算得上娇小。她半个身子依然在周知彦身后,只伸出胳膊接过对面递来的外套,穿上之后更显得毛茸茸的一小团。
    “贺医生。”她垂下头,和刚才截然不同的乖顺。
    被称为贺医生的人满意地“嗯”了一声,抬手将一缕翘起的头发别在她的耳朵后,才像刚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似的,看向周知彦。
    “你好周警官,我是贺川。”
    他一手把岑少艾从周知彦身后拽出来,一手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他。
    周知彦拿到手的第一感觉是质地精良,隐隐还能看到浮动的金线,隐在纸张中勾勒出背景纹样。上面的内容倒也简单。
    第一行:白川医学中心。
    看到贺川第一眼,听到岑少艾称呼他为“贺医生”时,周知彦有简短地疑惑过:医生的工资能供他置办那么一身行头吗?
    看到名片之后,这个疑惑有了合理解释:白川医学中心可是扬城最好的私人医院,不是普通工薪阶层看得起病的地方。
    周知彦的目光移到下一行。
    除了贺川的名字之外,更加引人注意的是前面的三个字。
    精神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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