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年年如遭雷劈,被劈得外焦里焦,张口成焦灰:“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路柠不再继续隐瞒,多年前那段并不体面分手的恋爱,再度经由路柠的口讲述出来。
    方年年听完,义愤填膺:“这什么男人?连个理由都没有就人间蒸发,说分手就分手,还有没有点责任心?”
    方年年就差现在杀到片场去,指着秦戍的鼻子骂他这个渣男。路柠忙拉住她,让她冷静:
    “师姐,你先别着急呀。”
    “你说得对,我不能着急。”方年年努力平复着怒火,在读博士的理智回笼,她还不忘分析事情重点,“那他说要追求你,是后悔了?”
    路柠安静下来,眼神没有可以聚焦的地方。
    “我……我不清楚。”她懊丧地说。
    当局者迷,方年年这个旁观者一清二楚,秦戍的后悔应当不假,但路柠的为难也是真的。
    方年年无声叹气,若要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秦戍的身份摆在这里,娱乐圈的顶流影帝,牵扯到的不仅是粉丝流量,还有背后的无数资本利益,小师妹只是大山深处的科研工作者而已,甚至都还没毕业。
    这恋爱谈的……
    路柠皱着一张小脸,心情比脸色还纠结。
    方年年问她:“现在,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不喜欢秦戍,那就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和他在一起,他那么大一个影帝,总得为名声事业着想,问题就是,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呢?”
    什么感觉?
    路柠想了想,她说不上来。
    “师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路柠将自己抱得紧紧的,这是她下意识抗拒保护自己时才会做出的动作,“张端导演说他们今晚就要举办杀青宴,秦戍……应该马上就要走了,我不敢去杀青宴,我怕见了他,我会舍不得他……”
    路柠的鼻音浓重几分:“师姐,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啊?”
    方年年想哭又想笑,她轻拍路柠的脑袋,揽着她的肩膀:“傻姑娘,这有什么的,秦戍对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要是不想师姐觉得你没出息,那你就做出一个果断的选择。”
    路柠:“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他当初跟我分手。”
    方年年思忖几秒,大胆提出猜测:“你看啊,秦戍能在跟你分手这么久以后再次追求你,说明他心里是始终有你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初和你分手,他也有他的苦衷?”
    路柠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凄迷:“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丢下我呢?”
    方年年轻柔地握着她的手:“如果你觉得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你,那今晚的杀青宴我们就不去了,可你连理由都不知道,相当于不给他机会,也是不给你机会。”
    方年年说得有道理,如果路柠就这样不清不楚,那无论她挽不挽留秦戍,都会让日后的她遗憾后悔。
    四年前的路柠怯懦过一回了。
    没有胆量拦住人质问到底,被分手的事打击到几近崩溃,有一段时间断绝了一切和外界的联系,将秦戍的所有都埋葬起来,靠塔罗牌和星座命理才能找回自信。
    这次,她势必要勇敢面对,面对四年前被她刻意忽略的真相。
    不管事实如何,至少她不会再由人操纵,蒙在鼓里。
    路柠止住抽泣,目光逐渐坚定,她拿出手机,给陈悦可拨了电话。
    “喂,悦可,裴宣还在农家乐吗?”
    半小时后,沈词安被方年年揪出来开车。
    恰好徐川买菜回来,途径研究所,看见路柠他们师兄妹三人准备出门的样子,他将车停在门口打了个招呼:
    “路老师,你们要去哪啊?车方便吗,我可以送你们。”
    沈词安为证明他的驾照不是白考的,干脆利落地成功发动车子,从车窗里探出头:“不用了,我们就去前面的农家乐,不远,我没问题!”
    徐川提醒一句路上冰刚化完,让他们注意安全,便开车回招待所了。
    方年年在副驾驶,路柠一个人坐在后排,沈词安一摇一晃地将车驶出研究所,周遭雪景被半下午的太阳光晒得奄奄一息,偌大的黎阳坝仿佛置于不真实的梦境中。
    路柠盯着一处正在往下滴水的冰棱,心跳奇快无比。
    即使沈词安车开得慢,十分钟也足够赶到农家乐,路柠推门下车,陈悦可在农家乐小院大门口等她,见到她来,立刻上前:
    “我把裴宣绑里面了,有什么话你直接问他,他要是敢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他。”
    路柠哭笑不得:“你怎么还把他绑起来了?”
    陈悦可轻哼一声:“他们这兄弟几个,大学那会儿就爱互相打掩护,嘴巴硬得很,不来点特殊手段怎么行,没关系,你只管问,剩下的交给我。”
    真不愧是好闺蜜。
    路柠回头,看向方年年和沈词安。
    方年年嫌弃地推开沈词安要趴到副驾驶的身子,对路柠说:“你放心去,我和这个货就在这等你,不管结果怎么样,到时候师兄师姐带你回去。”
    真不愧是好师姐。
    沈词安拔高了调门,从驾驶座扭出半边身子:“虽然师兄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师兄这个驾照绝对不会白考。”
    真不愧是好师兄。
    路柠彻底放下心,随着陈悦可一起走进小院。
    -
    徐川回到招待所,把菜从车上搬下来,往后厨拎。
    出乎意料的,秦戍也在后厨,他正挽着袖子,在洗茄子。
    徐川把菜放下:“哥,今天收工这么早。”
    “嗯。”秦戍说,“晚上有杀青宴,所以收工早。”
    “那哥你还要自己准备吃的带过去吗?”
    秦戍淡淡看他一眼:“路老师会去。”
    徐川不问了。
    难怪他哥这么早就来了厨房,原来是打算给路老师做了饭再带到杀青宴上去。
    “对了哥,”徐川想起来,“我刚才经过研究所,看路老师他们师兄妹三人开车出去,要去前面的农家乐,你确定路老师晚上会去杀青宴吗?”
    秦戍眉心一跳:“去农家乐?他们说去干什么了吗?”
    徐川摇摇头:“没有说,不知道是不是去吃饭的,要是路老师去农家乐吃饭的话,可能就不去杀青宴了,哥你就不用……”
    后面说的话,秦戍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路柠去农家乐不会是去吃饭的,她怕给别人添麻烦,几乎不会参与聚餐,尤其黎阳坝的农家乐食材有限,她没有挑剔的余地。
    没记错的话,裴宣跟他说过,他们江城医院来的人就住在农家乐,目前还没离开。
    不知为何,秦戍心里很不安,以至于手下失了分寸,锋利的菜刀薄刃切到了食指,鲜血登时滴落到砧板上。
    徐川吓了一跳,赶忙用纸去擦。
    秦戍像是一点察觉不到疼,手里捏着一团纸,脚下生风,扔下没处理完的茄子就往外走。
    走出没几步,又折返回来,朝徐川伸出没受伤的右手:
    “车钥匙给我。”
    徐川:“哥,你受伤了,还是别开车,你要去哪我送你。”
    秦戍眉头紧蹙,心跳越来越快,心慌的感觉蔓延全身。
    他捏了捏眉心,疲惫地点头:“好。”
    “尽快,送我去农家乐。”
    第33章 对不起
    陈悦可带路柠进了她的卧室, 裴宣被束缚在扶手椅里,两只手腕绑在扶手上,路柠看清裴宣的样子时, 吃惊地踌躇在门口不敢进去。
    “你们新婚小夫妻,玩儿得都这么野吗?”
    陈悦可浑然不觉有什么:“这不挺好的吗, 我到哪去找麻绳捆他, 只能先用我的丝袜了。”
    裴宣郁闷地看着小臂上,用黑色丝袜系出来的蝴蝶结,朝门口那两人扬声道:
    “我老婆接了你一个电话就对我做出这种事情,你要问什么就赶紧问。”
    陈悦可拉着路柠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床边,翘起二郎腿,往他小腿上踢:
    “态度给我放端正点,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裴宣真是被他这个能折腾的老婆折腾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无奈地点头:“行行,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柠,”陈悦可下巴一扬,“你要问他什么,只管问。”
    路柠可不敢像陈悦可这样大胆, 毕竟当初裴宣的脾气也不是太好, 富二代圈子里浑惯了的浪子, 所有的耐心只给了陈悦可一个人。
    “老裴啊,”路柠很客气,“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来是想问你一些, 关于秦戍的事。”
    裴宣眉毛一扬:“上次我老婆不是就偷偷告诉过你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说的是秦戍没有参加招飞的事。
    当时路柠心存疑问,后来念及和秦戍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再加上被苏雅君乱点鸳鸯谱的事一搅和,也就没向他本人求证。
    此刻,路柠问道:“秦戍为什么没有能去参加招飞?和我分手与这件事有关吗?”
    裴宣往后靠了靠,沉声咳了两下,战术性保持沉默。
    陈悦可又一脚踹他小腿上:“问你呢。”
    裴宣嘶了声,到底是求饶了:“我们的招飞考试,在他和你分手前一周,这事儿你应该有印象吧。”
    路柠点点头,她当然记得,那时秦戍为了准备考试,和她发微信聊天的时间都少了。再次见面,是在考试结束后,那也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裴宣继续说:“考试头天,秦叔的妈妈给他打了电话,说是他妹妹在学校出了事,让他赶紧回家处理,秦叔请了假,结果没能按时归队,他一路赶回来的时候,招飞考试已经结束了。”
    陈悦可蹙眉:“他们家还有个妹妹呢,没听秦戍提起过,小柠,你知道吗?”
    “我……”路柠摇了摇头,“我没听他提过。”
    裴宣嗨呀一声:“秦叔那个妹妹,从小到大没少给他惹麻烦,要不是阿姨还活着,有这层血缘关系,秦叔估计早就不想认她了,那件事,耗尽了秦叔和她们最后的情分,就此断了关系,没和你提也是正常的,不想让你烦心罢了。”
    路柠深吸一口气,秦戍的家庭,好似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而她以前从未关心过这些。
    再开口,她语调有些艰难:“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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