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大殿。
    「你们听说了吗?顾溰和柳玄竟被魔族锁了灵脉,将他们带到凡间,真是岂有此理!」
    「谁不知道这魔族只会使用些小伎俩!真是委屈二人了。」
    「天帝不能救他们吗?就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哎你不懂,现在战争都开打了,天帝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哪有心思去帮他们?说难听点,这根本他们咎由自取啊……他们自己太大意了,能怪谁?」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今日天帝将我们召来,没准是要我们去帮他们的。而且,那魔界就喜欢暗地里搞些事情,要怎么防?」
    一大早,眾仙三三两两的聚成一群又一群,全都在谈论顾溰和柳玄。
    「咳咳。」天帝大声清了清喉咙,乱哄哄的大殿瞬间静默。眾人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紧绷着脸,等待天帝接下来的决策。「想必诸位也得知了,顾溰和柳玄一时不慎,遭魔族捉住,现在已被锁住灵脉,在凡间的一处贫民窟。不过,二人在此次任务中,不仅没有阻止魔界发动战争,也没有探听到战报。所以,朕不会去救他们,能不能恢復灵力,就得看他们的造化,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惩罚。」语气不带一丝情绪。
    「陛下,等等--」苏陌忽然站出,眾人惊诧地望着他。「他们还没前往魔界之前,战争不是早已开打了吗?这--并不是他们的疏忽吧?」
    天帝的脸色瞬间黑了黑。眾人纷纷在心中为苏陌祈福。
    其实,这是个公开的祕密,但没人胆敢当着天帝的面说出。天界和魔界本来就不安定,几乎是三天一小斗,五年一大战,时不时便传出有天界仙人和魔族起衝突的事情。即便如此,双方还是不会轻易地宣战,毕竟因为战争会耗费大量的物资与人力。但这次,因为天界不满魔族时时跑到凡界,担忧其会趁机宣扬魔族的入世之道,使得人们会弃天界的清心之道,最后让仙族的领地丧失,所有才单方面向魔族宣战。当时天帝要顾溰和柳玄但魔界,美其名是要二人去探查魔族是否想叛乱,但事实上,战争早已开打了,所谓「探查」,事实上是要他们去搜集军情。
    说二人的任务失败了,其实,从一开始发下任务时,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这根本就是挖了个大坑,再推着顾溰与柳玄跳下去。
    「苏陌,正好你来了。朕正欲找个人带兵到前线,那就是你了。」
    他一怔。「啊?」
    天帝有些不耐烦地道:「带兵,去前线。懂吗?」
    几颗汗珠自额头滑落。「是,臣遵旨。」
    这分明是惩罚。苏陌只是一名琴师,不是武神,更从未阅读过兵书,哪会带兵打仗?其他仙人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不敢再看他,深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墨疏,你带兵到玄陵镇。羽霜,你带兵到……」接着,天帝喊了几名武神到各地驻扎。「其馀人等,可以退下了。」眾人纷纷松了口气。
    「记住,此场战役,我们必须给那些魔族一点顏色瞧瞧。」
    柳玄在一阵疼痛中醒来。他按着自己的头,环顾四周。
    他们被带到一间破屋子里,地板上是一层厚厚的灰,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碎裂的木头,不知多久没住过人了。而整间屋子,除了此刻躺着的床,和一个已经四分五裂,估计曾是桌子的东西,就什么都没有了。
    --真是名副其实的「家徒四壁」。
    「醒了?」这时,顾溰踏入屋子。「你睡了整整两天。」
    「这里是哪里?」
    「我方才问过了。这里是玄陵城。好消息是,这个城是修习清心之道的,是咱们的地盘,没有魔族的人。坏消息是,我们没有灵力,也没有钱。」
    天界和魔界,是依靠凡人的信仰而得到管辖权。例如此镇修习清心之道,信仰天界各仙,那么天界便能将其视为领地。天帝派人到此驻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战场自然不可能在天界或魔界,当然就是落在二者之间的凡界。所以每每发生战争,凡人也会受其所害。
    「若我们走上街告诉眾人咱们的仙人,会不会有人愿意保护我们?」柳玄异想天开地道。
    顾溰翻了个白眼,道:「想得美!」
    闻言,柳玄也只能叹息道:「莫非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到灵力恢復吗?」
    顾溰眼神一亮。「灵力可以恢復?」
    「这又不是彻底废去灵力!魔族他们也没有这种能耐。只是暂时锁住灵脉,十天半个月后,就会慢慢解开了。」柳玄想下床,却因躺了太久而四肢僵硬,差点整个人摔下床。幸亏顾溰眼明手快,奔向前扶住他。
    「我还听说,这里--」这时,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衝入房中,将门口堵住,几把刀指着他们。
    「有很多帮派会抓无力反抗的人,卖去有钱人家当下人。」顾溰低声地将下半句话接完。
    「聊什么呢?还不乖乖跟大爷走!」见顾溰还在说话,为首的大汉粗声粗气地骂道。
    没了法力,二人也只能任人宰割。柳玄彷彿木偶般,让他们给自己綑上绳索。确认都綑好后,将二人拖出去,门外已站着几个同样也是被綑住双手的人。几乎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每个都感觉有些营养不良、弱不禁风的模样,身上的衣服也都破破烂烂,估计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几个大汉骑着马,赶动物似的拿鞭子驱赶他们向前。若有人脚步慢了,立刻遭到一顿毒打。
    柳玄望着蓝天,无奈地叹道,这几天究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一下子被派到魔界去做没人想接的任务,一下子又被魔族的人扔来凡间,现在还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唉。
    一行人穿过隐密的巷子,停在一幢漆成红色、三层楼高的建筑前。虽然是白天,但仍从窗户中透出隐隐烛光,几阵鶯声笑语传出。
    --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柳玄的脸色白了一阵。这行人要将他们卖到这里?他是个男人!他可不想去迎合那些口味独特的人!
    同行的几个姑娘害怕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浑身颤抖地想躲到同伴身后。
    「咿呀--」宛如死亡的宣判,木门缓缓地推开。一个老鴇踏着莲步走出,朝着为首的大汉投射极为嫵媚的眼神。视觉衝击之大,令同为男人的柳玄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带走了所有的姑娘,大汉推着剩下的人继续前行。
    又穿过几条巷子,最后停在一幢气派的大房子前。一个管家样子的人出来迎接。他和为首的壮汉相视一眼,微微地点头,看来已交易过多次。
    管家负着手,从每个人面前走过。上下打量每一个人,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当他停在柳玄面前,自头顶到脚底全都仔细看过,柳玄忽然觉得自己被当成一项货物,在买家面前被仔细检查。
    这种被羞辱感,是他有生之年,从未感受到的。要不是自己没有法力、也没有力气反抗,早就将这些人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顿了。
    「就这两个吧。」管家指着顾溰和柳玄。
    被选中至少有个好处,就是有人前来将捆绑他们的绳索解开,接着,他们便随着管家走入屋内。
    「碰!」一声地关上门,柳玄却有种关上的是牢笼门的错觉。
    「从今天起,你们就在这里做事。」毫无意外地,被带到的地方,一定是大家都不愿去的地方。所以,当他们停在茅厕前,柳玄已经麻木了。「每日早晨都会有人将便盆拿来,你们不仅要倒乾净,还要清洗一次,并擦乾净,听到没?」
    柳玄一副快晕倒的模样,倒是顾溰冷静地鞠躬。「是。」
    管家带着他们到别院,其中一间房间是个大通舖。「你们今后就住这里。每日寅时必须起床,你们的工作只须清扫茅厕,已经很轻松了。所以千万不许偷懒,听到没?」
    「是。」顾溰毕恭毕敬的模样,实在叫柳玄大开眼界。
    「还不快去做事?」柳玄只得慢吞吞地跟在顾溰背后,走向茅厕。
    「呕呕--」才打开门,柳玄便感到一股反胃,立刻夺门而出。
    反观顾溰却默默地拾起器具,开始拚命地清扫,柳玄也不好一直在旁边偷懒,只好憋住气,走进去见了里头的景象,又是一阵反胃。
    「凭什么叫我们在这里工作啊!那个夜凌嫣,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再遇到你,我一定把这粪倒在你头上!还有那个管家,去你的,你的心啊肺啊是全被狗吃了吗?扫茅厕扫茅厕,不就是挑粪吗?这官员还是商人你们有没有整洁观念啊!臭死了!我诅咒你啊,若你是官员,最好早日得罪皇帝被抄家,如果是商人,最好生意失败滚出这里吧!」生性好洁的柳玄哪承受的住,没工作几下便将夜凌嫣和这个宅子的人尽数问候一遍。
    闻言,顾溰失笑。这柳玄,果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子弟。
    反观顾溰,做同样的工作,他却少出埋怨,反而尽力地帮柳玄做。
    「顾溰,你怎么忍受的?」见顾溰埋头苦干,柳玄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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