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的抢救之后,夏老太太被推了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微微有些凝重:“老太太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她年纪摆在这里,再也受不了刺激了,平时注意点。”
    夏悠悠瞳孔蓦地瑟缩,她没想到结果这么严重,医生的话其实意思很明显,要是再受刺激,可能回天乏术了。
    将夏老太太在病房安置好,夏悠悠脚步踉跄地出了房间,见林咏慕满脸颓丧,她哑声问道:“还是联系不上我大哥是吗?”
    林咏慕摇了摇头,又迫不及待地问道:“陆绍越那边呢?有回复了吗?”
    “没有。”
    这两个多小时,陆绍越连一个字都没回,别说电话了。
    她知道他现在在操持蓝家的葬礼,可是他明明说过她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他再忙也会腾出时间的。
    夏老太太的晕倒加上夏砚章的失联,让一向无忧无虑的夏悠悠瞬间变得心力交瘁。
    她不想否认如果此时陆绍越能给予她一点关怀的话,她心里应该是能好受点的。
    夏悠悠努力让自己的思路处于清醒的状态,如果她现在自乱阵脚的话,对于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帮助。
    夏砚章的失联暂时还不能声张,如果外界知道了这件事情,会让本就如履薄冰的夏家更加艰难。
    她沉忖了许久,才决定打电话给李俊风,让他帮忙打探一下消息。
    李俊风八面玲珑,结交的朋友又多,也是夏悠悠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
    做完这一切,夏悠悠又回到了病房,握着夏老太太的手,自言自语道:“奶奶,你不能有事的,你快点醒过来。”
    她的情绪濒临崩溃,又拼命强忍着夺眶的泪水奔涌而出。
    这个时候,她必须得坚强,如果夏砚章真的出事的话,这恐怕还只是一个开始。
    李俊风接到夏悠悠的电话时,人在醉色。
    因为陆绍越处理蓝家的丧事去了,鼎越的事务暂时都落在了贺元洲的身上。
    今天他正好在醉色做了个局,请了一些业务上来往密切的高层放松娱乐。
    在李俊风跟夏悠悠通话时,他碰巧路过,多逗留了一会儿。
    李俊风因为事情太过惊愕,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贺元洲,等电话结束,身后响起贺元洲的声音,他整个人颤抖了下,手机没握稳,还掉在了地上。
    贺元洲一贯吊儿郎当的脸上此刻布满肃穆,语气凝重地问道:“什么事情让李老板失魂落魄成这样?”
    李俊风答应了夏悠悠保密,所以很快收敛情绪,笑着回道:“没什么事情,贺总,我有点事,先失陪了。”
    “李老板,我如果想探听一些事情,还是轻而易举的,我对你刚才的那通电话很有兴趣,你不说我就会不知道吗?”
    “贺总,真的没什么。”
    “是悠悠的电话对吧?”贺元洲肯定地问道,见李俊风面容有一瞬的僵硬,他更确定了,他继续说道:“悠悠如果找你帮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你根本不会是刚才那种被惊吓到的表情,但是如果是想找你帮什么大事,她又何必舍近取远?夏砚章是她大哥,绍越是她的追求者,无论找谁帮忙,应该都比你来得方便,除非——”
    贺元洲停顿住,冷峻的面容似是洞察了一切,他字正腔圆地开口:“除非两个人她都联系不上。”
    李俊风垂下眉眼,脑海里反复思忖,干脆和盘托出:“悠悠让我帮忙打探一下夏总的行踪,至于陆总,她没有提过。”
    “夏总又失踪了?”贺元洲神色严肃地问道,“悠悠还说了什么?”
    “夏老太太因为受了刺激,住院了,她暂时走不开,所以托我先帮忙打探一下,等夏老太太醒来,她再了解清楚具体情况。”
    “你尽力去打探,但是一切不能声张。”
    “我明白。”
    贺元洲眉头紧皱,立刻给陆绍越打电话,可是他的电话却关机了。
    在这个时候搞失联,他是嫌自己的追妻之路太平顺了吗?
    蓝家这次的灵堂设在老家,陆绍越除了本人,还带了几位下属回去帮忙。
    联系不上陆绍越,贺元洲就给陆绍越的其中一位助理打了电话,等电话通了,他直接说道:“让绍越接电话。”
    “贺总,陆总现在分|身乏术,你有什么事情,等他有空了,我再转告。”
    “马上让他接电话,还想不想饭碗了?”
    “我……我知道了,您等下。”
    “对了,他手机怎么关机了?”
    “关机?不会吧?刚才夏小姐打来还是我接的。”
    “夏小姐打过绍越的电话?”
    “嗯,她说有事找陆总,我正准备转告,蓝总监知道了,她说今天是她父亲的葬礼,任何事情都得排在后面,还让我将陆总的手机交给了她。”
    “你就交了??”贺元洲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我以为陆总对葬礼亲力亲为,应该是看得极为重要……”
    “所以你就擅自揣测他的意思,帮他做了决定?”
    “贺总,我是不是做错了?”
    “现在!马上让绍越接电话!希望能补救一下。”
    第43章
    因为陆绍越的缘故, 前来蓝家吊唁的亲朋好友不少,陆绍越做足了一个死者家属该有的悲恸。
    他一身丧服跪在令堂, 连续几天的日夜忙碌,让他的声音几近嘶哑。
    又送走了一波宾客,陆绍越回了里屋,润了润嗓子后, 语调漠然地问特助:“小林呢?有没有重要的电话?”
    “没看见人。”
    阴郁笼罩在陆绍越的眉间, 几天的压抑氛围让他胸间很是烦闷,想听听夏悠悠的声音,又碍于临走前给的承诺, 担心自己又成了言而无信的人。
    特助问道:“需要我去找找他吗?应该在附近。”
    陆绍越沉默地点了点头。
    蓝如烟恰好走进来, 看见陆绍越,神色哀婉地说道:“绍越, 谢谢你。”
    陆绍越神色寡淡,正欲出去,她又说道:“我刚才看见你的助理,似乎出了急事要回去,临走前让我把手机交给你。”
    “有急事?”陆绍越声线毫无起伏,但是锐利的目光却是骇人。
    蓝如烟低声应道:“嗯,他本来想亲自跟你说的,但是这些天你操持我的丧事耗费心神, 我就替他转告了。”
    陆绍越并无露出什么情绪,摊开手,蓝如烟将手机交还到了他的手里。
    “还有——”蓝如烟还想说什么, 陆绍越打断道:“丧事过后,你便启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蓝如烟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哽咽地说道:“我知道,我还是要替我爸,我妈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绍越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身躯便离开了。
    特助跟在陆绍越的身边,几次欲言又止,陆绍越不耐烦地说道:“想替他解释?”
    “小林虽然业务能力一般,但是很忠心,不像这么没交代的样子。”
    陆绍越的嗓音因为嘶哑显得粗犷了许多:“去找找他。”
    “是。”特助惊喜地说道。
    小林是特助的同乡学弟,好不容易在陆绍越身边谋了个职位,为人虽然不算太精明,但重在实诚忠心,有些事情由他处理,让陆绍越很放心。
    陆绍越垂眸看了一眼手机,跟特助说道:“让人查查我手机有没有问题。”
    特助微愕,不过很快敛起了情绪,郑重地接过了手机。
    丧礼到了晚上,灵堂总算恢复了安静。
    蓝母因为蓝父的离世,以及丧礼的进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处于崩溃的边缘,陆海岚便一直在旁陪伴。
    陆绍越漠然地看了一眼悲伤过度的两人,径自走出了灵堂。
    他点了根烟,烟圈从凉薄的唇瓣里吐出来,朦胧了他那双沉郁寡淡的眼眸,他隔着薄雾看着这里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心里已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陆绍越在近些年修桥建路,积极投身于农村的建设,如今这里的硬件设施堪比大的城镇,他这回回来,村民们看见他个个是巴结的嘴脸,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初是如何对他们家冷眼旁观的。
    陆绍越并不是大善人,之所以搞这些,一是维护企业家的形象,二是他并不缺这点钱,用行动奚落这些狭隘的村民,让他们卑躬屈膝,多少能为年幼的自己出口气。
    只是今天站在这里,他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以前他们家的事情关村民什么事情,现在这些村民又关他什么事。
    恐怕他以后都不会再踏足这里。
    陆绍越又想起了夏悠悠,也只有想她能让他心情好一点。
    这些天没打扰她,估计她没心没肺地逍遥着吧。
    约莫半个小时后,特助带回了一个新的手机,语气微沉地转告:“boss,手机里被植入了一个破坏系统,只要指定的几个电话进来,必会转到别处。”
    “哪几个号码?转到哪里?”
    “夏小姐跟贺总的电话,转过去的号码也让人查过,很普通,应该是临时被人买走了。”
    “还有别的吗?”
    “我让人调出了最近的通话记录,显示夏小姐跟贺总的电话都进来过,贺总还打了不少,但是手机里的记录都被删掉了。”
    “几点打的?悠悠的电话。”
    “昨天晚上十点多。”特助小心翼翼地回道。
    陆绍越的眸色黑沉沉的,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烟头的寥寥星火忽明忽暗,如同此刻紧张的气氛。
    特助以为陆绍越会发脾气,但是他只是吸了一口烟,就摁灭了烟蒂,示意特助将新手机给他。
    陆绍越先给贺元洲拨了电话,夏悠悠既然肯主动打电话给他,必定是有要紧事,而过去了一天,他都没回复只字片语,此刻定然不会接他的电话。
    贺元洲的电话响了一声,耳边就传来了他气急败坏的声音:“绍越!你搞什么鬼!夏家出事了知道没?”
    陆绍越深邃的眼眸阴云密布,哑声开口:“说。”
    “夏砚章失踪了,夏老太太受了刺激躺进了医院,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整个夏家乱成一锅粥了——”
    贺元洲忽然停住,陆绍越眉头拢得更紧,语调淡得毫无波澜,但是透着可怕的肃杀:“还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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