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晴奔出天晴农庄的大门后,顿时被漆黑的夜幕,压得喘不过气,驻足原地许久。
    要命!
    她这想到自己怕黑啊!
    背脊一凉,瞬间被眼前阴森的黑夜吓得颤抖。
    但骄傲的脚步,依旧不回头。
    「程子昊!老娘不是被吓大的!」
    何舒晴贴着天晴农庄大门的梁柱,朝大厅方向吼去。
    她已经受够了程子昊阴晴不定的脾气。这男人不是冰冷得像鬼,就是突然勃然大怒。
    她又不是天晴农庄的佣人,也不是程氏企业的员工。程子昊是凭什么,把她囚禁在这与世隔绝的山头里!
    何舒晴站在天晴农庄大门外侧不远处,发抖的身躯靠在粗糙的围墙边,踩着「叩叩叩」的跟鞋声,试图製造声响,壮胆。
    终于,前方一道汽车的闪光亮起,流线简单的黑色轿车停在何舒晴的面前,副驾驶座门顺势开啟。
    何舒晴没有坐进,反而朝驾驶座上低声命令一句。
    「下车,我开。」
    说完,何舒晴走到驾驶座旁,等着。
    驾驶座上的人,不情不愿地开啟车门。
    月色下,一个年轻的男人绑着半头长发,掛着惨绿的脸,略带不服警告着。
    「晴晴,你开车那么快,危险啊!」
    「少囉嗦!其他人集合了吗?」
    何舒晴将人抓下,熟练地坐进驾驶座,安全带一扣上,油门便衝了出去。
    副驾驶座的男人紧拉着头顶的拉环,冒着冷汗,直点着头。
    「都到了,已经见血了!」
    何舒晴一听,油门踩得更是大力。
    接着一声低吼。
    「笨女人!都申请好保护令了,还回去干嘛啊!」
    男人没有回应半句,不断调节着呼吸,吞着紧张的口水,目不转睛地直盯着前方。
    「晴晴啊!你专心开车啊!不要生气啊!那油门已经到底了,你不要再踩了!」
    何舒晴瞥了冷眼。
    「宋力道,你不是她的律师吗?怎么搞成这样?」
    宋力道笑得勉强,有口难言着。
    事实上他脑袋已经无法思考,全神贯注在这失控的车速上。
    他虽然有多次「搭乘」何舒晴开的车的经验,但几乎每一次人都是被何舒晴从驾驶座里抓下,他只能被迫缩在副驾驶座上,不断祈福祷告着。
    很快地,何舒晴依照定位到了一处破旧的民宅。
    才刚下车,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玻璃砸碎的响声,伴随着女人奔跑和哭叫的尖锐嗓音。
    「不要!求你不要再丢了,会吓到孩子的。」
    随后阵阵孩童的哭声,「哇哇哇」哭得响彻云霄。
    外头围满了观看好戏的人,却没有半个人愿意上前帮忙。
    眾人一言一语。
    「夫妻吵架啊!」
    「对啊!少管间事。」
    「人家的家务事,别插手。」
    声声此起彼落的烦躁,听得何舒晴耳膜发痛,她立即刷黑了脸变得凝重气愤。
    「报警了吗?」
    跟着下车的宋力道点着头,眼神略带恐惧。
    「打了。」
    宋力道虽然是与「使命必达」婚姻介绍所,有着长期合作关係的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但面对这类家暴的案件,他还是第一次「亲临现场」啊!
    没多久,后头一辆厢型车停下,走下了数名带着相机的人员,井然有序地站在何舒晴的后头。
    齐声喊道:「晴晴。要进去吗?」
    何舒晴停在门外,听着里头不断高昂的叫嚣声,蹙眉发怒。
    若是平常的抓姦场景,她当然直接就破门进去了。
    但是,这女人已经申请过了保护令,若没有等到警察单位亲眼见证,恐怕法力的效应不够。
    「晴晴,这里有那么多人证,对我们有利。」
    宋力道看出了何舒晴的迟疑,快速分析着。
    何舒晴仍旧犹疑着。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再去插手别人的间事。
    这女人,就是上周在酒吧外,请介绍所的抓姦团帮忙抓姦的女人,结果对方恼羞成怒。
    从饭店里,一路爆打到大街上。
    正巧被何舒晴遇个正着。
    当时宋力道都运用人脉,帮这女人快速申请到保护令。照理说,她的男人暂时对她没有威胁,甚至不能靠近她的三百公尺。
    结果这女人,竟然自己回到男人的身边,暗自忍受他多天的动手动脚。
    要不是她的孩子在包包里捡到介绍所的电话,偷偷求救。还不知道这场「家暴」,会如何不可收拾。
    但是,何舒晴又是什么身分?
    为何要介入他人的婚姻呢?
    更该说,这是那女人的选择啊!
    她自己不也曾经选择,回去一个曾对自己动手的男人身边。最后为了他,甚至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她知道,那种难分难捨的爱,多么沉痛。
    就在何舒晴犹豫不前时,里头传来一声凄厉惨烈的哀号,伴随着一道血光划出,透明的玻璃瞬间鲜血淋漓。
    眾人一声惊呼。
    何舒晴二话不说,将门踹开,衝了进去。
    后头的男人和宋力道,也跟着跑了进去。
    眼前画面,让何舒晴瞬间暴怒。
    一个醉酒的男人,满面胀红,青筋爆出,高举着板凳,狠狠地对着暗黑的角落瞄去。
    角落里,一个哭得满脸泪痕鼻水的女人抱着两名幼子,蜷缩在一团,哇哇大哭着。
    何舒晴震喊一声。
    「废物!」
    她二话不说脱了高跟鞋,便朝男人的额头砸去。
    跟鞋敲落在男人的额头上瞬间爆血,鲜红的血液流过眼角。
    男人闷叫一声后,兇恶的目光朝何舒晴狠瞪去,手里高举的板凳,发狠似丢了过去。
    「干!贱女人!敢打老子!」
    何舒晴敏捷朝旁一闪。
    但从高空落下的板凳敲在玻璃的茶几上,「碰」一声应声碎裂,喷洒的玻璃不长眼地朝何舒晴的右手臂割去。
    「啊!」
    何舒晴一闪,踉蹌数步,狼狈地跌坐在地。
    「晴晴,你有没有怎么样?」
    后头的宋力道双腿一跪,上前撑着,着急地上下打量着。
    随后,义气凛然地对着呈现攻击姿势的男人说道:「住手!你现在做的事,都只会在未来开庭时,对你更加不利。」
    宋力道试图对抓狂的男人晓以大义。
    但男人像是杀红了眼般,失心疯抓着一旁的酒瓶,直接朝地上砸去。
    「框啷」的声响,尖锐响起。
    男人手里的酒瓶顿时断成两截。
    他持着尖锐的彼端,在眾人的威吓下,不断朝角落逼近。
    「住手!」
    「我警告你,你再伤人,你就是现行犯!我会让你有吃不完的官司!」
    宋力道警告着。
    但男人邪佞一笑,根本不怕。
    闪着日光的利刃,依旧朝角落蜷缩的女人和小孩威吓去。
    这时,男人混浊的眼眸燃起熊熊杀意。
    眾人尖叫声此起彼落,却没有半个人敢上前制止。
    「啊!求求你放过我们。」
    女人护着孩子,不断在角落发抖。
    「妈妈,救我们!」
    「爸爸,不要啊!」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求饶着。
    男人失控的情绪,彷彿与世隔绝般,完全接收不到任何人的叫骂、警告、央求。
    突然,他猛然一个抬手。
    紧抓着手里破碎的酒瓶,朝角落的哭叫声插了出去。
    「啊!」
    女人低头缩身,将两名稚儿拉近了臂弯下。
    颤抖的身躯,紧紧护着。
    在眾人惊恐当下,惊声尖叫声中,女人的外侧,衝进了一身娇小的白衣。
    「晴晴!」
    宋力道脚步落在男人身后,只能撑着大眼叫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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