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晴想起白丽丽曾喃喃说过的话,「你说薰衣草的话语是等待爱情?那可以让我带走一束吗?」
    她当时想来觉得无聊可笑,但如今想来却有一股酸楚。
    她知道,白丽丽一直都在等罗大哥。
    不管是第一次为了寻求程子昊的庇护,想把自己孩子带回身边而进来天晴农庄,还是第二次为了等待罗俊,藏匿在天晴农庄里……
    她都相信,白丽丽等罗俊好多年了。
    「这天晴农庄里有满山坡的薰衣草,你要全部挖走我也没意见。」当时,她这样回答她。
    那是白丽丽第一回离开前夕,跟她约在薰衣草田,两眼无神地直盯着眼前整片的薰衣草。
    「我要是真全部挖走了,子昊会心疼的。」
    「他又不缺,怎么会心疼。」
    「如果把所有薰衣草田铲除了,你就会知道他会不会心疼了。」
    何舒晴不应话,她当时觉得跟白丽丽说话,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对于她的话,何舒晴通常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唯有一句。
    「可惜了,如果要知道秘密的话,这整片的薰衣草就可惜了。」
    随后,那句「可惜了」一直掛在白丽丽的嘴边,听得她耳膜都要破了,她气得踱步而出。
    后来第二次离开前夕,白丽丽一样有意无意针对着这整片的薰衣草田,喃喃碎语着。「这薰衣草田里,有一个秘密,等到万事俱备时,就是这秘密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之后又滚起羡慕的眸光,看着她。「你的男人,会帮你保护这个祕密的。」
    何舒晴终于冷静下来,将白丽丽所有说过的话都连结起来。
    「相信。比起池英杰,我更相信白丽丽说的话。」她脱口而出。
    但她一点也不惊讶,毕竟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跟白丽丽的争执,是在于池英杰身上。
    但现在可笑的是,她不爱池英杰,白丽丽也不爱池英杰。那她和她,当然就没有成为敌人的必要了。
    突然,何舒晴脑袋一亮,她激动拉着程子昊的手臂
    「子昊,把薰衣草田都铲了,快!」
    「什么?」
    程子昊身形一楞,疑惑着。
    「唉唉唉,小妞,你冷静点!夫妻吵架有必要拿整片薰衣草田出气吗?」
    一旁的伊斯顿帮自己的老婆先囔囔着,池名媛听到说要铲了薰衣草,眼泪掉得比谁都快。
    程子昊不动声色,冷静地从何舒晴的眼里读出甚么讯息后,二话不说命令下去。
    「亚伯,派人全铲了。」说完,他拉着何舒晴的手跟在亚伯的后面,朝薰衣草田走去。
    后头两个夫妻一前一后追了上来。
    「喂喂喂,子昊啊!小妞在耍脾气,你一个大男人跟她认真什么啊!你什么时候变那么衝动啊?」
    「啊!不要啊!我的精油啊!」池名媛托着腹前的大肚子,跟在眾人后头着急踱步。
    但何舒晴根本像是着了魔似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亲自跑到薰衣草田里,还动手帮忙。
    亚伯将所有保鑣和其它果树区的员工都叫了过来,手一挥眾人便开始穿梭在薰衣草的每个田埂里,来回又拔又锄着。
    「不可能,不可能没有。」
    薰衣草田很快被铲除大半,一片狼藉。
    何舒晴跳下田埂,来回在一畦一畦的土垄上走着,低头像是想要寻找甚么似的。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甚么,只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秘密」。
    「她还说了什么?」程子昊挡下何舒晴慌张的脚步,低声问。
    何舒晴沉默了许久。
    「程子昊,你这王八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白丽丽说了什么啊!」池名媛在后头哭得梨花带泪,伊斯顿挥着手帕连忙哄着。
    「呜呜呜……我的精油啊!」
    随后,何舒晴开始反覆喃喃着白丽丽说过的话。「她一直强调,薰衣草田铲了,你会心疼。对!她一直强调你会心疼,像唸咒般唸着。」
    程子昊冷静不语,听着何舒晴把话说完,脑海快速拼凑讯息。
    突然,他拉起何舒晴的手,往薰衣草田中央走去,蹲下身去,捲起袖腕,亲自拨开两侧的薰衣草。
    「子昊,你怎么肯定是这里?」
    程子昊迟疑愣着,随后不温不吐说着。「那天晚上你发高烧在房间里昏睡,我把跛脚偷偷埋在这。」
    「她知道?」
    「白丽丽在薰衣草田外,我没有发现她在跟踪我,等到我看到她,她也是不断重复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程子昊又拔了数捆开着小花的薰衣草,丢到脚边。「她说,如果有一天把薰衣草田都铲了,你会心疼。」随后,又停顿了半晌,侧头想着。「这句话,她抱着孩子离开的那天,也说过。」
    又一綑薰衣草被拉到脚边,程子昊接过铲子开始掘着上头的土。
    「还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也是『秘密』重见天日那天,她终于完成了他交给她的任务,一定会瞑目的,会很高兴的。」
    何舒晴安静听着。
    池名媛蹲坐在薰衣草田边上,双脚不甘愿地前后扫着脚边被拔起的薰衣草。「她瞑目个屁!高兴个屁啊!呜呜呜,我的精油都没了啦!」
    程子昊依旧和何舒晴四目交接着。
    「她还说,总有一天你会需要她的,到那一天她再跟你一较高下。她要让你知道,她也是一个有资格幸福的女人。」
    何舒晴心头一酸,她和程子昊都知道白丽丽在说甚么。
    她曾经忌妒何舒晴的幸福,埋怨自己爱的人离开的她。虽然,他们都不知道白丽丽带着孩子离开后,会不会有振作起来的那一天。
    但是,他们都期待,也祝福着。
    一旁躁动的池名媛毫无形象盘腿而坐,撑出坚挺的肚子,半靠在伊斯顿的半跪的腿上。
    「什么鬼啊!人都滚出天晴农庄了,还想找人一较高下什么啊!这女人是战斗民族的吗?呜呜呜,我的香水啊!」
    突然,池名媛看见程子昊一阵沉默,从土里翻出了一个反射着日光的物体。她一手擤过鼻水,一手擦拭眼泪,朝程子昊的方向嫌弃看去。
    「什么?土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个?玻璃瓶?谁那么缺德啊!」
    何舒晴的脸色顿时惨白。
    真的有秘密?
    她看着程子昊小心转开,从里头拿出了一个被人仔细包装的晶片,霎时间宛若所有的时间都凝结了。
    现场一片凝重。
    亚柏拿来笔电后,读出的画面更让眾人震惊呆愣。
    何舒晴睁大的双眼瞬间衝满眼泪,夺眶而出,双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朝着银幕开始崩溃大哭。
    「不!不!不!」
    伊斯顿倒吸口气,遮起池名媛的眼睛,率先疑惑。「这是什么?命案现场吗?为什么会有这个照片?」
    那画面过于残忍。
    程子昊将何舒晴瘫软的身躯抱进自己怀里,跟着女人的身躯一起颤抖泪流,眼前的画面令他绷紧神经。
    那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画面。当时候他只有在拉起的封锁线外徘徊,他曾一度偷偷进入,但是现场遗留的血跡已经被人大肆破坏过,甚至还有故弄玄虚的血字。
    但电脑的画面里传出了却是完整的命案现场。
    血跡斑斑的墙面被鲜红的血渍喷出一大块猛烈的冲刷痕跡,可见那血当下是如何四处飞溅。
    一个娇小的女人,绑着跟何舒晴当时候一样的发圈,倒卧在一片血滩里,后颈的动脉和筋骨被人砍了大半,四肢的皮肉被人刻意掀开撕裂。
    眾人屏气凝神,直盯着萤幕不敢喘气。
    冷肃的空气里,唯剩何舒晴泣不成声的哽咽。
    这时眾人后头衝出一道娇小身影,直接跪落在萤幕前,抓着电脑捶胸顿足吶喊着。
    「文青,文青,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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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话:
    亲爱的。
    悬案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是又得牺牲甚么?付出甚么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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