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日藤国一年一度的建国庆,举办地点正是其首都禾里城。
    被石墙所围住的封闭城镇正洋溢欢热的气氛,高矮不一的房舍以城堡为中心成放射状排列开来,一条从出入口直接通往城堡的大街上被人群挤得水洩不通,街旁的店家小贩正精神抖擞地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
    逐渐朝皇宫前进会来到一处佔地极大的广场,这里拿来做为办活动的场地,再过不久建国庆就要在此地由国王宣布后隆重展开,距离时间还有30分鐘,但广场已经拥进好几千人,而且还有持续增加的趋势。
    「来囉来囉!快来嚐嚐本店的肉包子,看看这香美多汁的猪肉保证各位大饱口服!」店家老闆可不会错过大赚一笔的机会,拼命扯开喉咙做宣传,受活力十足的叫卖声吸引而至的客人络绎不绝。
    「你也要来一个吗?」老闆在招呼完客人离开后注意到一名少年正盯着肉包子,老闆摆起营业用的笑容亲切问道。
    老闆拿起一颗热腾腾的肉包递给少年,后者迟疑了下才接住香味四溢的肉包,少年像是在拿易碎物般小心翼翼用双手捧着,先是用手指戳了戳肉包柔软的皮,接者把肉包子移到嘴边轻咬一口。
    「好吃!」少年讚不绝口,狼吞虎嚥了起来。
    没有一个人听到这讚美会不开心,老闆笑得嘴都快裂开了。
    「一个五个银币,要是你买三个我大方算你10个银币喔!」
    少年闻言很不自然的停顿了下,接者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啃包子,但目光不动声色的观察起眼老闆,脑中不知窜过多少想法,眼睛瞇了起来,内心暗自决定者某个计画。
    少年慢条斯理的把包子吃得一乾二净,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眼珠骨碌碌的转动,以他认为最无辜的表情,以最楚楚可怜的声音说道:「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老闆瞬间露出动摇的神情,但还没达到少年想到的目的,他突然灵光一闪,说不定需要眼泪加持一下,于是少年悄悄把手指伸伸进口中,咬了下去,眼角顿时因痛而泛起泪光,更加衬托少年可怜的形象。
    「我闻到香味就不知不觉靠过来,我真的忍不住了。」
    就少年看来老闆似乎受到不小的衝击,老闆现在看来一副把整店的包子都送给少年他都愿意。
    「没、没关係,这个包子我算你……」少年听到老闆的话,眼睛闪露光芒,目标达成。
    但这免费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少年的痛呼声给打断,老闆被少年突来的大叫给吓了一大跳,他惊魂未定朝少年看去,但这一看却让老闆下意识后退好几步,因为有股隐藏不住的愤怒气息缓缓飘散而出,让老闆浑身起鸡皮疙搭。
    这当然不是少年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而是不知何时站在少年后头的人散发出来,那人比拟撒旦的神情让老闆不寒而慄。
    「副、队、长?你在做什么?」那人低八度的声音从少年的身后悠悠传来。
    少年……伊尔烈兹双手按住被敲了一记的头顶,转头看向来人,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伊尔烈兹像是没注意到对方那怒火中烧的表情,态度认真的回道:「楚约堤?没看到我在骗吃骗喝吗?」
    楚约堤似乎听到啪嚓的断裂声,他先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是在这里大闹起来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帐先记下来!他拿出五个银子丢给老闆后拉着伊尔烈兹穿过人群离去。
    「副队长!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来玩的,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任务要做!」楚约堤一把伊尔烈兹拉到角落便开始嘮叨起来。
    伊尔烈兹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楚约堤打断:「你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一定又是你看了什么奇怪的书然后生起想要试试看的想法吧!」
    伊尔烈兹耸耸肩,咕噥了句:「那你何必问我?」
    楚约堤用鼻子哼了一声后说:「不是我爱说副队长,既然接下任务就应该认真的完成它,更不用说这任务是大王子殿下亲自拜託我们,还有你身为副队长更应该做好表率把任务完成得妥妥贴贴,这样子做为属下的我们才会心甘情愿的听从指挥──@#$%$^%%&*〈以下省略〉」
    伊尔烈兹心不在焉得点头敷衍楚约堤,这时他注意到某样东西,目光飘移至他处,看了下后眼神竟有些恍惚,楚约堤也发觉到伊尔烈兹的不对劲,出声说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伊尔烈兹移回目光,伸手指了指楚约堤后面,楚约堤怀疑地瞪了眼伊尔烈兹后缓慢转头一探究竟,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不禁愣了一愣。
    原本挤满人群的广场不自然地空出一条路来,从人群脸上厌恶的表情来看不是因为有尊贵的人要由此经过,而是因为受不了那其臭无比的味道而下意识退了开来。
    没错,是从楚约堤再熟悉不过的伙伴身上所飘散出来的恶臭,不过那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身旁那足以杀人的视线,如往常般掛着懦弱的微笑大摇大摆走在刻意让出的路上,脚步稍稍的停顿了下,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身上散发的味道,而是在找人,在东张西望好一会儿后他开心地挥手呼喊:「纳姆。」
    躲在人群中的纳姆在被叫到时脸庞明显抽搐了下,深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造成反效果〈吸入太多有毒气体〉……在狼狈地咳了几声后,一副像是要去送死似的露出壮志未酬的表情往奥罗菲走去,一旁的人群都露出敬佩的神情。
    在近距离受到的衝击可是非同小可,看纳姆快要昏过去的样子可想而知,像是经过大战几百回合的士兵,说话显得有些气丝若馀:「澳嚕飞〈奥罗菲〉堆章逋失说郭腰半扑通一癲的装般〈队长不是说过要扮普通一点的装扮〉」
    因为用嘴巴呼吸所以说起话来不清不楚的。
    奥罗菲先是不解地歪头,也不能怪他,应该没有人听得懂纳姆说的话吧!
    奥罗菲低头看了看穿在身上的衣服,上头可说是混杂多种色彩,有因茶水滴落在上头留下的茶渍,也有因为鞋子踩过而留下鞋印,更夸张的是上头还黏着肉块,许多的苍蝇在其上飞来飞去,发出恼人的声响,更不知什么原因整件衣服湿湿的。
    奥罗菲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越加困惑,明显表达出「不普通吗?」的疑问。
    眾人已经不知该要吐嘈竟然听得懂纳姆的话还是要说这哪里普通啊?
    「尼这间一夫聪哪来的〈你这件衣服从哪来的〉」纳姆一副快要口吐白沫的样子问道。
    奥罗菲听到这问题先是自豪得抬起下巴,沾沾自喜的说:「因为队长不是说尽量不要太显眼,所以我特地跑到垃圾桶挖出绝对不会有人注意的衣服来穿。」
    看来是习惯奥罗菲散发的恶臭,纳姆说的话也不再含糊不清,他无奈说:「这衣服的确不会有人看一眼,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是显眼到了极点!」
    奥罗菲「欸?」了一声,完全不明白纳姆所说的意思。
    不过这也是不能怪他,毕竟奥罗菲曾是名乞丐,这种程度的恶臭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花香。
    奥罗菲憨厚地笑了笑说:「我原本还在担心我一定会在人多拥挤的庆典出什么糗,例如踩到狗尾巴什么的……没想到今天人没有想像的多!甚至很空旷,我就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
    「……」纳姆为迟钝的伙伴默哀一下。
    ※
    三天前。
    皎洁的月亮高掛在天,繁星洒落在四周,黑夜衬托出它们的光彩,大地似乎怕破坏这难得可贵的景况而万籟俱寂。
    双手托着下巴,亚维斯半瞇着眼看向外头的天空,晚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屋内,搁置在一旁的文件因而吹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亚维斯慢半拍的偏头望了眼散落一地的纸张,发出烦躁的叹息声,正当他要弯腰时──
    再熟悉不过的撞击声把这寧静的一刻摧毁殆尽,亚维斯仅是扬了扬眉毛,处惊不变地捡起地上的纸张,稍稍整理过后放回桌面上,接者慢吞吞的把窗户关起来,最后才若无其事的转身面向门口。
    亚维斯首先关心的是不知被摧残过几次的房门,甚至走上前检视起它的损坏程度,从头到尾那位气喘吁吁,手中紧握皱巴巴信纸的齐连都被他当做空气视而不见。
    亚维斯轻叹一口气,看来又要请人来修理了,想起上次不知是第几次请工匠来修理门时,那位垂垂老矣的老头带着怜悯的口吻,苦口婆心地劝他平日要多做善事才会有好报,看来他是误以为亚维斯坏事做多了所以天天有人要来刺杀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会有刺客大刺刺撞破大门进去杀人吗?
    一旁的齐连对于亚维斯的忽视感到不满,于是他在亚维斯面前大力挥舞手中的信纸,大嗓门的说:「你看这封信!」
    「什么?情书?」亚维斯回过神来愣愣回应道。
    齐连闻言停下动作,阴险地半瞇着眼,说出看似轻描淡写却威胁味十足的话:「看来你很希望以后只能抱着西瓜的遗照睡觉?」
    亚维斯突然大动作的东看看西瞧瞧,气势十足但口吻有些僵硬的怒吼:「……谁?谁用我的声音讲话!」
    「……」
    「咳!那、那应该是日藤国的邀请函吧?有什么问题吗?」亚维斯装模作样咳了声后转移话题,眼神心虚得到处飘移。
    齐连斜眼瞪了下亚维斯后点头回道:「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应该参加,但父王说不去可能会发生问题。」
    亚维斯伸出颤抖的手去试一试门是否可以关上,但竟被他连根拔起,亚维斯恍惚了下,把门像是拼拼图般的装了回去,逃避现实转身背对门。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一再被忽视的齐连皱眉说道。
    「要是我是陛下的话我也会做出相同的结论。」亚维斯不等齐连开口抱怨时加以解释道:「关于天空遗民的事是我国、日藤国和柳月国的私下暗斗,他国根本毫不知情,要是我们无故不去参加庆典,只会被他国怀疑,要是被查出缘由的话,恐怕又会因为以天空遗民为导火线开啟争端,所以我们应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去参加才对。」
    「这次我也会去,亚维斯你们扮装混入人群中保护我吧!」
    齐连见亚维斯不发一语,因此误以为他不答应,于是他赶紧说道:「我替你打造黄金製的大门做为奖赏!」
    「……这不是问题所在。」
    「那……替你找专属的工匠。」
    「那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殿下。」亚维斯举起手制止齐连继续说下去,他放低姿态,语气恭敬的说:「不需要任何回报,只要是殿下的命令,亚维斯并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
    横越挤得跟沙丁鱼一样的广场后有一条林间小道直通禾里城中心,日藤国的宫殿就坐落在此,四周由一片森林所环绕,虽说在城镇中有森林实在是感到格格不入,但这可是日藤国做为防卫的机制。
    从各国千里迢迢来到日藤国的君主都被招待在饭厅中,时间缓慢流动,但自从进到宫殿里看到的就只有僕人、僕人还是僕人,明明他们都是各国的统治者,虽说招待周到但主人竟没在第一时间出来欢迎他们,这点让各国君主感到不悦。
    就在各国君主都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名少女优雅地开门进入饭厅中,两手拎起群摆优雅敬了个礼,脸上展露甜美的微笑,全身散发端庄的气质,从她一举手一投足间在在证明她受过良好教养。
    各国君主眼中所透出的讚叹显而易见,刚刚的不满已经被拋到脑后,只管盯着少女,少女意识到目光时笑容更加柔美,美目扫视一圈在座的客人,每个人都为少女的美貌惊叹。
    「小女子名为提亚,父王因事繁忙特别交代我来招待各位大人。」提亚放低姿态说道。
    期间提亚的目光不着痕跡地看向布洛基,后者没有察觉正和一旁的齐连低声交谈,但机警的齐连发觉到了,他趁布洛基不注意时瞪了眼提亚,他才不会因为对方的美貌而放松警戒,
    说不定她就是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
    「真是失礼!怎么会是你这个公主来招待我们?而不是日藤国的国王呢?」大刺刺的话语在挑高的屋内回荡。
    出声的是名长相不修边幅的少年,衣衫不整、头发乱翘、坐姿不雅,和这里的人显得隔隔不入。
    「不知是因为我孤陋寡闻?敢问阁下大名?」提亚虽态度恭敬内容却是讽刺味十足。
    在座的每一位都听得出来提亚想要表达的是你是什么身分地位,没有资格和国王见面。
    少年也不怎么在意,忽视四周的嘲笑声露齿笑道:「还好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好险好险喔!」少年也不甘示弱地回敬。
    提亚皱了皱眉,压抑怒气说道:「你该不会是偷偷混进来的吧?劝你赶快离开这里,免得污染这高贵的宫殿。」
    「简直无礼!」站在少年后头的女子怒气冲冲吼道:「虽殿下贵为公主,但也不能这样污辱陛下!」
    女子的话一出眾人无不譁然,他们可没听漏女子称少年为陛下!
    少年挥了挥手示意女子闭嘴,后者虽感到不满但还是听命不再说话。少年像是在讨论天气般轻松的说:「我是代替父王为辉叶国的代表来参加。」
    此话一出,各国君主都吃了一惊,辉叶国不就是四大强国之一吗?
    布洛基理解似的点点头说:「原来陛下是前天才刚就任的辉叶国新统治者,因为贵国匆匆举办就任典礼又十分低调,不知先王是因何故而退位呢?」
    这个问题是每个人都想知道,因此都纷纷竖起耳朵想听个明白。
    「因为和父王打赌打输了。」
    各国君主都陷入沉默,他们好像不经意得知辉叶国不为人知的一面。
    「殿下,时间快到了。」这时有名僕人适时出现化解尷尬。
    提亚连忙招呼道:「各位大人请跟者小女子往这走,建国庆就快要开始了。」
    各国君主都站起身来一一走出宫殿,提亚等大家都走了之后才跟着离开,这时她注意到刚刚那位少年和女子依然待在原地,虽说不想理这位无理的国王,但他毕竟是客人不可失礼,提亚只好硬着头皮问:「请问怎么了吗?」
    少年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说:「公主啊公主,我可是很期待今天的庆典,尤其是和往常不一样的活动喔!」
    「什么活动?敝国并没有举办特别的活动就跟往年一样。」提亚小心翼翼地回答,原来这名少年国王并不如他外表般如此的随便。
    「虽说没有我参加的份,不过我绝对会偷偷的参加。」少年站起来从提亚身旁经过,女子也跟在后头。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提亚决口否认。
    在经过提亚身旁时少年在她耳边轻语道:「天空遗民对吧?劝你不要小看辉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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