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事毕,阿九就同萧浔一样,暂居在了成碧山庄。在连成雍百般相邀,盛情难却下,容映澜竟也答应留了下来。
    连成雍做尽地主之谊,安排阿九住进了庄内风景极好的濯莲居。
    窗外紧临一片水塘,浮着的莲盏朵朵绽放。到了夜晚,则分外幽香,沁人心脾。
    本是宁神静气,阿九却略有不安。
    以前没有细细思量过,直到景涵的出现,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那一剑染血的画面,总觉得,过去的复杂程度也许超过她的想象。
    类似毒娘子这些来历不明之人,也一直盯着她。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也许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若真是陷入了一场精心谋划的棋局,是不是唯有记起一切方能勘破?
    既有远虑,也有近忧。就说那英雄大会上发生的事,也诸多疑团。
    思来想去,还是需要和萧浔商讨一下。
    来到萧浔门前,她刚要抬手敲门,屋子里却响起连碧华的声音:“萧公子,晏姑娘……她真是你的未婚妻吗?”闻言,阿九勾起唇角,垂下了手臂,开始听起了墙角。
    萧浔随即道:“不是。”
    阿九身心还未作出反应,又听他道:“我早把她看作是我的妻子,能共度余生之人。”
    连碧华幽声道:“那你可知,我……”
    “连姑娘,”萧浔打断她,“我来成碧山庄只为合纵联盟,自问从未有过令姑娘误会的言行。”
    “我明白,我也祝福你和晏姑娘。”连碧华沉默许久,挣扎道:“可总觉得还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阿九佩服连碧华的勇气,若换成是她,可不敢向萧浔这样的人表白。
    “对不起,除了阿九,我心中容不下他人。”
    还以为萧浔能说出什么话呢,没想到竟然这么俗套。不过一直拿她来当幌子,是不是有些过分?
    “我早知道是这种结果。”连碧华坦然地笑出声,“只是觉得说出来,日后便不会有后悔的理由。真是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阿九还来不及躲开,连碧华便开门冲了出来,她虽然眼眶微红,略有局促,但仍有着一贯的风度和涵养,还颔首道:“晏姑娘好。”
    连碧华走后,阿九便迤迤然进去了。
    萧浔笑看她:“你来了。”
    阿九不语,脸上摆着一副“你再装”的表情。
    “好了。我承认早就知道你在外面。”萧浔靠近她,柔声道:“在想什么呢?也不与我说话。”
    “我在想你是不是假的萧浔。”
    萧浔不解:“此话怎讲?”
    “怎么说呢,我认识的萧浔,是个说话做事都留叁分余地的人,就算拒绝也甚是委婉,给足别人体面,怎么现在……”
    萧浔笑容不见,凝视着她,低声道:“你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你这样的东床快婿,连成雍求之不得。倘若能借助他的名望和势力,你的盟主之位将更加稳固。”
    萧浔目光森冷,“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急功近利,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他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摆在了脸上。阿九可不敢再说了,软了语气道:“我只是站在你的角度,客观分析一下。”又拽了拽他的衣袖,“萧大哥雅量高致,应该不会当真吧?”
    她说完觉得不对,凭什么要哄他……一直拿她搪塞连碧华,他便没有错吗?
    阿九向来习惯占上风,但又不敢明说,于是先假意感激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好意。那些秘密随时会给我引来杀身之祸,所以萧浔的未婚妻之名便是我的护身符。”接着她开始挑刺,气恼地转过身,“不过你拉我出来给你挡桃花,是不是有些不仗义了?”
    萧浔看不到她的表情,听到她的话只觉得哭笑不得,为什么他可以猜透任何人的心,独猜不透她的,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有时候他觉得,明明是咫尺之间的距离,她叁言两语间,便会使一切回到原点。
    假如这是她觉得最舒服的距离,那他愿意再远一些,他向来不缺的便是耐心和信心。想到这里,萧浔迎合道:“知恩图报,这个词还是当初阿九告诫我的。若连这种微不足道之事都不帮我,算不算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呢?”
    他并未反驳,果然未婚妻的名义不过是他顾全大局,甚至还搬出知恩图报这个词,阿九怒气更甚。
    仔细想来,萧浔或进或退,都能让她怫然不悦,倒好像在为难他似的。
    或许是她心底隐秘期待着他能说些别的,她不懂,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别扭起来?
    阿九忍不住自嘲起来,“是啊,我也就这点用处了。”她索性认道:“请萧公子放心,我定知恩图报,为你挡尽天下桃花。”发泄后,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去,完全忘记来找萧浔的初衷。
    大步走至门前,阿九便觉得后背发凉,一股劲风袭来,本来大敞的两扇门‘哐’的一声合上。
    她转身,怒而高声道:“萧浔,你到底……”
    那道身影极快,她还未反应过来,就陷入了那个泛着微末冷香的怀抱。
    抬手想要推开他,但与他的过往,一幕幕浮现,她心乱如麻,默默垂下了双手,缓缓闭上了双眼。
    有些迷茫,萧浔在她心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应当是有些喜欢的,才能眼前时常浮现他那熟悉的身影。所谓思危、思变、思退,她秉持的原则,才能在遇到他时被遗忘脑后。
    可若是喜欢,为何面对他时,会本能地选择退缩和逃避?
    无论是哪种,这都不是真正的她,在萧浔面前,她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她睁开双眼,双手在他背后抬起又落,最终寂然不动。
    那怀抱也随之一紧,低沉的声音闷闷传来,“对不起,我再也忍不住了。”他拉起阿九的手放在心脏位置,“这句话是真的,这里除了你,容不下别的女人,如今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听不到她的回应,他俯身垂首,轻轻靠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既无奈又释然,叹道:“为何你总能全身而退,徒留我孑然一身,等在原地……”似蕴含着无尽悲辛,令她心痛。
    她捧起萧浔的脸,记忆中的那双凤眸可以无视之时淡漠,可以欣喜之时潋滟,却不应该是此刻的黯然。
    那个无懈可击,时刻完美的萧浔竟然也会流露这样的表情,敏感的,脆弱的……
    诡异的是,她却感到心满意得,胸腔似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像是被什么拉扯着,她踮起脚尖,吻上了那微凉的薄唇。
    萧浔由她亲着,忘却了一切,放任内心的某个角落轰然崩塌……
    阿九轻衔着他的唇角,溢出断续的呢喃:“可能……你……也是在我心里的……”
    他不可置信地退开,眼眸闪亮如曜之芒,追问道:“真的?”
    阿九点头,“我喜……唔……”
    一双大掌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脑,萧浔开始反客为主,不同于她的温和安抚,他的吻带着究极的热恋缠绵,侵入纠缠,吮吸啃咬。
    只是未免生涩,直到阿九呼痛才放开,萧浔弯腰,与她额头相抵,抚着她红肿的唇笑道:“不是第一次……”
    “嗯?”
    “在崖底寒潭,那是第一次吻你。”
    她有些印象,只记得当时神志不清,快要窒息时,像抱住了一节会呼吸的游木,然后攫取到了充足的空气,原来是他……
    “这也算?”阿九笑话他,“你念念不忘的,难不成还想找我负责?”
    萧浔顺势接过她的话茬,正经道:“不行吗?”
    阿九呐呐道:“萧浔,虽然我喜欢你,但我并不会改变什么。”
    “我明白。”他执起她的双手,“阿九还是阿九,萧浔……是阿九的萧浔。”
    阿九心想,有时候,和聪明人说话还挺舒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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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你俩有些时候还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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