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们这种乡下农村来说,拥有外国血统的人就是稀有动物,引来一大群人围观是再平凡不过的事,但……
    他这等级可比韩国偶像。
    所有人都绕着他团团转,但我不愿。在他的身上我看见高傲与自大,以及毫无长处的公子哥模样。是什么优点能让大家深深着迷,是什么原因能让他老缠着我不放,是什么因素才让我……
    喜欢上他?
    那天,屏东下了场倾盆大雨,雨势渐大从傍晚一直到隔天清晨还未停止,因为夏季的西南季风,使得四季晴朗、艷阳高照的屏东陷入了梅雨季节。现在回想起,或许就是那场大雨,让我轻易的跌入他的眼眸之中。
    还来不及搞清楚我们之间的关係,就已经从原本的疏远变成了亲密。
    也许就是少了段过程的我们,才会走到那种地步吧。
    「顾何、顾何,我们的名字其实好相似呢!」我兴奋地拉着他。
    「因为我们都是父母爱的结晶啊。」顾何宠溺般地搂着我,一遍遍亲吻着我的发丝、侧脸。
    我们会拥抱、会牵手、会亲吻,他知道我暂时无法接受外国的那种热情气氛,所以每每都克制自己,尽力配合我。对于他来说,这种和平的小情小爱,一点也不轰轰烈烈,不够张扬,不够快乐。
    所以在一起长达一年的我们,连正式的嘴对嘴亲吻,都没有。可能是我们都太压抑自己,明明有很多次机会能促使我主动出击,但总在见他到之后……我又退缩了。
    「顾何……」我深情默默地望着他。
    「嗯?」他勾起嘴角,用手背轻抚过我的脸颊。
    紧紧牵住的手,我不禁加重的力道,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依附着他。缓缓闔上双眸,心想,有好几次,我多么想在大庭广眾之下给他一个深吻,只是……最后除了十指紧扣的双手以外,我什么也没能给他。
    我很害怕。只要看见他的双唇,我就会猜测着是某在我不知情的过往中,他已经碰触过无数个人。
    好骯脏──
    「那你有想我吗?」
    「你自己猜啊!」
    我们经常分隔两地,通电话最常说的就是「想念」,我是个不常把思念与爱掛在嘴边的人,因为我一直对「他懂我」这点深信不疑,所以我一口咬定的观念便是「就算不说,他也会知道我想他。」
    但,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不对他说「爱」以及「想念」,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所以……他是在向我报復吧?
    这天,我一如往常地在放学后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因为课程只有半天,所以工作到傍晚的家人都不在。我掏出钥匙转开手把,褪去脚上的鞋袜后,进到家门内,放下肩上的书包环顾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我迫不及待的想走去二楼的浴室冲掉一身黏腻感,当我满心欢喜步上楼梯时,听见断断续续诡异的声响。我架起警戒心,小心翼翼的一阶一阶走上,当我看见自己的房门是紧闭的时,不安的情绪逆流全身。
    缓慢地靠近,传进耳畔的声响越来越明显,我蹙紧眉头,轻声的扭开手把,张开小距离的缝隙瞧见里头的情况。当下,我又是懊恼着自己目睹了这一切,却又庆幸着自己得知了残酷的真相。
    有一串家中房门的备用钥匙在顾何的手中,因为很早以前我妈变热情地把顾何自动当成他未来的女婿,他经常进出我们家,更是进驻了我的房间哩,当然除了搂抱以外我们并没有做任何现阶段不适合做的事情。
    只是……他不和我,不代表他不和别人。
    粗重的喘息声,淫荡的叫床声,两具交缠的赤裸身体,羞耻的偷情画面被我的棉被挡去了一大半,唯一没遮盖住的是躺在床的俩人长相。
    那不是我最亲爱的男友吗?
    那不是我最亲爱的挚友吗?
    好骯脏──
    我悄悄的又关上房门,心脏剧烈的跳动,我紧张得拔腿下楼,衝出家门。还以为当时的我虽然年纪轻,却已经拥有宛如经歷过世间所有事物般豁达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敌不过……背叛。
    那天之后,我们第一次相见,谁也没有提起那日的事情。只是我们心中都有一股感觉,一股在今日就会了结一切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他劈头便冷漠的问了一句:「瑋瑋,你想我吗?」
    「你猜啊!」
    「我想听你说。」顾何一脸凝重的样子。
    「可是……我……」我为难的踌躇不定。
    「如果你连一句『我想你』都说不出口,又何必要和我在一起。」他轻叹声气,显露出他的失望。
    「何况,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俄顷,话语如同晴天霹靂般击中了我的心房,我毫无意识的冷冷地道:「那就分手啊。」
    还来不及向他讨回出轨的帐,我已经被对他的亏欠打击的体无完肤。后来,我以为最该自责的人是他,有愧于我的人也是他,却没想到最捨不得、放不掉的人并不是他……
    而是我。
    分手后,我夜夜思念他到辗转难眠,担心他是否受伤到茶不思饭不想,害怕他已经有新欢到崩溃。
    我垂下头,歛下眼眸,冷冷地扬起嘴角像是在嘲讽过往愚蠢的自己。
    「我只是很后悔……很后悔自己当初没能再给他多一些我能给的。」
    沉一关默默望着我,而我也看着他陷入沉思而不语的俊俏脸庞。下一秒,他倏然抬起眼眸和我对视,我们四目交接,我惊恐的身子微微颤抖,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我自己,而后,他一张一合的薄脣,吐露出的话语更是让我错愕。
    「瑋瑋,我就不行吗?」
    那时的我还未意识到,他并不是喊我「苗同学」、「迷糊蛋」或者是「色女」而是叫了我一声:「瑋瑋。」
    不知何时,从他的嘴里听见这声熟悉的绰号,我已经不再想起他。
    顾何,或许我……并没有想像中的思念你。
    我愣了愣,对着他开口道:「老实告诉我,我上辈子是不是把你的屁股咬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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