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说过的每年冬日在湖心采冰就是北地的特色徭役项目,像南边温暖地带冬日湖水不会上冻,那就没有采冰了,换成别的,按本地需求来。
    至于什么除尘洒扫,加固官道以备大皇子和兵士们马匹通过,清理京城内的便池和污水系统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还有绣了花样子的,卖香囊鲜花的,卖扇子帕子香烛纸钱的,都会趁这波人多的时候来京城摆摊,总的来说,十月到十一月的京城是一年里最热闹的,这热闹丝毫不亚于秋闱一甲跨马游街那会,今年有了大皇子班师回朝,那更是一场大大的盛事,宫里宫外早十几天就筹备开了。
    太子将明光本纪呈给明光帝,明光帝带着笑容翻阅,夸太子有孝心,底下的人也用心了,做的好,翻到最后随口说句,老四呢。
    因着编纂人里头写着一溜儿太子五六皇子和翰林几个主编学士的名字,没有四皇子,明光帝觉得奇怪就问上一句,到底老四是太子提着说要带上一起的,怎么没老四名字。
    太子瞧着明光帝心情不错,就做出一副好哥哥替弟弟求情的样子和明光帝讨饶说:“孤本来提议四弟编点风物志上去,连辅着帮忙的人选都想好了,可老四想一出是一出,又要弄什么农政全书,还不许大司农帮他,说看不惯大司农的粪勺脸,随便点了弘文馆一个长相好看的叶学士,孤说明光本纪编撰得差不多了要给父皇过目,叫他把农事篇一起附上来,四弟又推说进度太赶时间太急什么的,还说父皇挂心天下百姓的饭碗,必不会责罚——孤想着老四是弟弟,弟弟做不好的,自然是孤这个哥哥没有教好,父皇若要罚老四,就先罚孤吧。”
    明光帝先是摇摇头:“这老四朕瞧着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顿了顿:“也唯有对百姓的一点仁心可取。”
    又对太子和颜悦色:“这是老四办事拖沓,朕怎么会怪到太子头上,莫非太子觉得朕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吗?”
    太子忙道不敢:“儿臣只是想给老四求个恩德,请父皇再宽限他些日子,让四弟踏踏实实将一件事办好,也养养这四弟万事不理也不想冒头的性子。”
    明光帝点头:“朕知道了,既然太子替他求情,那就依了太子所言,再宽限他几月吧。”
    “谢父皇!”
    太子觉得近来自己越发在父皇跟前说得上话了,明光帝也很肯给他脸面,一般不驳他的话,这部兄友弟恭的棋真是走对了合了父皇心意了!
    太子甚为自得,想了想不由口气遗憾道:“若大哥早回来一步就好了,让大哥也参与部分,到时候我们所有人的名字都可以记录在一起,皇子齐心修书为父皇贺寿,传出去也是美谈一件啊,可惜大哥回来的不是时候,这书已经修差不多了,哎——”
    明光帝原本正微笑着听太子说话,听太子说起兄弟们之间的趣事还特意坐直了些,想是比较感兴趣。
    可随着太子将话题转到大皇子身上,明光帝眼里的笑意就淡了下来,脸色也变得淡淡的。
    太子瞧得暗自欣喜。
    这段时间朝中不时有那自诩忠臣良将的给父皇上书奏表替大皇子请封郡王,尤其随着大皇子回京的时间越近,那奏表的频率也逐渐高了起来,内阁每天堆着一迭奏折,那是中书令齐大人吩咐了压下没有递上去,若递到明光帝眼前,还要多,但明光帝又不是昏君,内阁的事儿他自有渠道通晓。
    从一开始的说起大皇子满脸自豪,说他神勇无匹,到随着那折子一天天多起来,明光帝嘴里说到大皇子的日子少了,直至这几天绝口不提,吩咐了内阁再有同样内容的奏折不必呈上来了,明光帝的态度可谓是表现得清清楚楚,他不乐意有人觊觎身下这把位子,不喜欢臣子们变着各种法儿来试探他的想法。
    太子心道,这步棋是走对了。
    随着明光本纪的告一段落,翰林院不少部门陡然清闲下来了,因着叶峥前阵替文书院和国史院分担去不少工作,他为人随和,家里头钵钵鸡又好吃,可谓在翰林院博了个好名儿好人缘。
    听说叶峥要帮着四皇子弄什么农政全书,那些受过叶峥帮忙的翰林学士不免也想为他出分力,一则体现承情,二就有种很微妙的心理效应,他们先前再昏天黑地地忙,那是围着太子爷,围着实权人物打转转,对以后肯定有好处。
    而叶大人呢,运气实在不好,谁不知道四皇子是诸皇子里最不受重视的,同是为皇子办事,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从而更同情叶峥了,有事没事就替他整理点风物地理,或者集思广益一下,翰林学士也不全是京城的大户人家出生,也有和叶峥这样的寒门学子,来自五湖四海,各个都是通过翰林院试的,就养花养鸟的也有真才实学,不少叶峥一个人琢磨不明白的东西,这些大人们集合起来一寻思,嘿,也就清楚了,就算不清楚,也大致能商量个方向出来,嗯,比叶峥闭门造车那是有效率太多了。
    叶峥也是不把这份好意往外推,人情嘛,就要在这种你来我往中建立起来,单方面付出或者单方面索取,那关系都是不稳定不常态的,谁真心谁假意处久了自然知道。
    不过接触的人多了也有麻烦,偶尔有大人嘴上没把门,和周纪明先前那样瞎嘚嘚立长立嫡的事,叶峥听见了就会一脸肃穆地打断他,义正辞严给他叨叨一番要忠于上头明光帝的道理,久而久之倒在翰林同僚里得了个纯臣的美名。
    叶峥倒是不稀罕这名气,他知道自己也配不上这二字,他只是谨慎,不随意把宝往上压罢了,他要是有金手指知道最后谁能登基,信不信马上扑过去表忠诚,为了一家子安然幸福,他这点脸面连个鸟都不算。
    但有这名声的好处也是看得见的,大家知道了叶大人不喜谈论这种事,且叶大人容貌俊归俊不代表他没脾气,那俊脸板起来的时候正经有丝丝寒意,干脆识相点不往他跟前说这种八卦了。
    叶峥乐得清凈。
    11月初,天彻底冷了下来,叶峥觉得京城的冷热转换太骤然了,十月初还闷人呢,进入十一月也没个过度,忽然就冷了,不比溪山村是一天天冷下去的,有一日叶峥早起上值,瞧见那花圃里的草木上都结白霜了。
    云清担心冻着娇娇夫君,把那上等无烟的橄榄碳备了两车在家,专门给他烧黄铜手炉用,这橄榄碳又小又不脏手换起来方便,还无烟不熏眼睛,每日送叶峥去翰林院的时候往他夹棉的官袍里塞上个手炉就不怕他冻着手了。
    叶峥说过无事不用忙,翰林院里头也燃碳炉,冻不着他夫君的,云清却说,那都是一个屋子里燃一两个炭盆,阿峥时常在座位上看书不起来走动,那指尖脚尖血液不流通容易冻到,还是带上个手炉更放心。
    手炉好叶峥当然知道,他主要是乐意听云清唠唠叨叨地关心自己,听着心里头暖洋洋开心,就当叛逆吧,时不时撒娇着抱怨说手炉笼在那袖子里沉甸甸嘞着不想带,非要听叶峥把爱他啊担心他啊之类的翻来覆去说上几遍才装作思考一下同意了,再撅起嘴索个吻。
    这套流程云清都习惯了,经过叶峥几年来撒娇调教,生生把云清从原本一个不善于表达内心的常年在山上打野猪野狼的哥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情话张口就来的熟练工,ps只有叶峥一人独享此项殊荣。
    十一月七日,大皇子车驾总算到了京城,留大部分兵士在城外百里扎营,大皇子带了一小队五十个精锐骑着战马进了城,两旁百姓夹道欢迎了一路,一直从城门口欢呼着给送上朱雀大街。
    到了朱雀大街是没法跟了,那是给官员提供的大道,平头百姓随意走上去是要挨鞭子的,一路用依依不舍目光瞧着大皇子和身后兵士走中直门进了宫,这才在宫门卫的呵斥下散了。
    皇宫一百米内禁止喧哗,二百米内禁止聚众,违反也要挨鞭子,今日还是格外开恩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皇子就跑去明光帝起居殿请安,说是天冷了担心父皇身体来看看,问贴身大太监刘福生父皇这几日吃得可好,夜里睡了几个钟,可频繁多梦之类琐事,刘福生瞧着明光帝没有不让说的意思,一一用心答了。
    过一时,明光帝早膳送来了,太子亲自又应勤上前瞧过荤素搭配,用手试探过温度可适口,做完这一切主动向父皇告辞下去,说不打扰父皇用膳。
    明光帝难得开口,说我儿大清早就来关心父皇辛苦,不如留下来一同用些。
    太子做了一早上孝子那肚子早就饿扁了,明光帝一开口他就答应了,父子二人对坐吃饭,太子时不时寻点事情说给明光帝开心解解闷,明光帝也很给面子时不时应一声,又有知机侍从瞅准机会在旁凑趣两声,气氛正经不错。
    太子的礼仪是从小学到大的,便是口里用着食物也不耽搁说话,口齿清晰,用得也干净,除开食不言本身外,叫礼部官员来也挑不出什么错,说话并不惹人嫌恶。
    太子说了些理事上遇到的趣事,话锋一转又说到昨日那场热闹上头,说大皇子车驾是怎样威风,随行兵士又是怎样令行禁止浑身透着精神气儿,又说京城百姓是如何拥戴大皇子,那欢迎大皇子回京的人流从城门口一直排到宫外头,要不是宫卫驱着,久久不肯散去云云,那声望,简直没谁了。
    随着太子一句句的描述,明光帝的脸明显阴沉了下来,手里筷子慢慢停了住,侍从早低眉敛目寻个角落一声不吭去了,只有太子彷佛读不懂空气似的,兀自说得痛快。
    只听安静寝宫里,倏然砰地一声,是明光帝把碗底重重磕在了桌子上,太子彷佛这才意识到什么,动作慌忙起身跪下,说儿臣有罪,多嘴多舌惹父皇厌恶了,又辩白说儿臣只是多年不见大哥,好不容易回来可以聚聚,儿臣一时高兴就失态了。
    明光帝如鹰隼般紧盯太子双目,语气闲凉问他:“真的?大皇子回来,太子真的高兴?”
    太子低下头,明光帝眼神太犀利,他怕自己的想法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只好不去看,嘴里斩钉截铁道:“父皇曾经说过,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兄弟齐心,山海可平。父皇的教导,儿臣一刻都不敢忘!大皇子与儿臣手足情深,往日纵有些龃龉,但多年未见,大哥又立下汗马功劳,于父皇于大启都有益,儿臣自是高兴的。”
    明光帝点点头,语气和缓下来,声音也带了笑意:“好——我儿还跪着做什么?刘福生,你瞧着太子跪在地上也不说搀扶起来,朕瞧着你个老东西是越发偷懒享乐了。”
    刘福生忙伸手拍了自己脸一下,匆匆过来扶起太子:“是奴才没眼力见儿了,太子快请起。”
    太子赶紧替刘公公解围:“是儿臣自己要跪的,这可不怨刘公公,给父皇下跪,儿子心甘情愿,跪不够的时候,就父皇亲自来拉也拉不起儿臣的。”
    “太子你啊,就宠着这些底下人吧。”
    方才那紧张气氛彷佛没有发生过,起居殿里又是一片和乐融融景象。
    用毕早膳,太子出了起居殿,还没走出多远,恰和来向明光帝请安的大皇子碰了个正着。
    大皇子身高八尺,又是沙场上历练过的,面庞被大漠风吹得略有粗糙,那手的骨节一看就粗大,巴掌伸出来怕是有蒲扇大,和养尊处优的太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人在对峙了一会儿,到底太子身份不同,大皇子退后一步,预备给太子先行个礼的时候,谁知太子早他一步,给大皇子行了个礼,又亲热地口称大哥,说弟弟许久不见大哥,想得慌,等大哥拜见过父皇,弟弟在太子宫里设一桌酒,请大哥大驾光临。
    大皇子眯了眯眼,心道出去外头几年不见,这二弟怎么转了性子,但也没拒绝,说先见过父皇再说。
    太子又笑,指指起居殿:“弟弟刚去和父皇请了安,和父皇一道用的御膳,父皇此刻正在殿内呢,大哥直接去就是,弟弟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起居殿内,刘福生老老实实给明光帝发来第一手报导:两位皇子碰见了,说了话,太子主动行的礼,说要设宴招待大皇子。
    明光帝捏着流珠拨动着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着大皇子回京,翰林院罕见地给学士们批了两天假,当然说是两天,实则只有一天,两天里有一天本来就轮到休沐。
    看来这调整假期的精髓,从古人起就已经拿捏了。
    不过叶峥还是高兴,这三日一休五日一沐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都没有同时两天在家陪着家人过。尤其是没有陪着他家云清,虽然每天通勤回家都能见着,但能见着和能一整天腻在一块儿还是不同的,这回好不容易有了两天连假,叶峥从得知这消息起就放下手头工作不干,光开心着耗时间只等下班了。
    谁知提早下班的消息没等来,等来了闵良骏。
    闵良骏兴冲冲进来说:“叶弟,放假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知道一会儿了,怎么?”
    闵良骏转了转眼珠:“那叶弟你应该没啥安排吧,我之前不是说要找机会请你谢兄周兄去我家做客吗,这现成的机会,我家在京郊城外有个庄子,引了天然热泉进庄子里,这天冷正是合适泡汤的时候,到时咱哥几个一同泡泡,夜里就在庄子里歇,次日再回,怎么样叶弟,赏为兄个脸吧?”
    叶峥想也不想拒绝:“免了,好不容易有两天假,我已经想好了要陪我家清清的,做什么同你们几个臭男人一起泡汤,多没意思。”
    闵良骏一听就是无语,不过也习惯了,他这叶弟难相邀的很,根本不和其他爷们似的喜欢在外头寻欢作乐,觉得那才自在,回家是约束。
    基本你邀请他十次,大约是有一次是能成功的,其余九次失败。
    他叶弟每回不接受邀请的理由只有一条十分淳朴的:不成啊,要陪清清。
    拿那种男人最不爱听的小相公、怕夫郎、离不开家的奶娃娃之类的讥他也没用,叶弟反而会一脸正经地说:没错,就是这样,我一时一刻也离不得清清。
    弄得说的人也没脾气极了。
    鉴于叶弟往日的作风,闵良骏来前早就想好说辞了:“这有什么,反正庄子那么大,叶弟你直接将夫郎带来好了,我把谢兄周兄和他们的妻子也一同邀上,家里有孩子也一同带来,咱们泡泡汤看看风景喝喝酒吃吃美食,岂不快哉?”
    叶峥想想,来京城这么久了,云清都是顺着自己这个主心骨忙活,其余就是围着孩子,倒真没去哪处痛痛快快玩过,尤其是闵兄说那庄子里有温泉,有温泉的地方一般都有地热,不会太冷,虽在城外,带了安儿然儿去也无妨的。
    这么想着,叶峥心里已经有了八分准,其余两分回去问过云清再确定。
    和闵良骏说了,闵良骏一听就高兴,说我去趟文书院和国史院,叶峥说了八分准在他耳朵里听去就是十分了。
    第78章
    回家把此事和云清说了,云清果然觉得不错,安儿和然儿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哥儿公子,去城外庄子里跑跑跳跳比成天闷在家里强。
    云罗氏本来不放心,怕天冷冻着孩子,一听说庄子里有温泉就不说话了,想是同意。
    叶峥说:“娘要是不放心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爹也去,还有草哥儿小豆子,闵兄家庄子大,住的开。”
    云罗氏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夹在年轻人的活动里,表示拒绝:“不了不了,我和老家伙就不去了,生人地不熟怪闹心的。”
    草哥儿也拒绝:“最近天冷,正是钵钵鸡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可以卖一大锅呢,东家你带云清哥和宝宝们去呗,乐意的话把小豆子带上,我上午去出摊,中午不到就能卖完,回来煮饭洗衣一样都不耽误,不会饿着云叔云婶的。”
    草哥儿还开了个玩笑,他确实是不想去,东家的朋友都是当官的大老爷,他去做什么呢,格格不入的,不如多赚钱,攒起来以后给小豆子娶媳妇用,卖的多了东家给他分红,别看他家摊位小,正经红火,这几个月他少说也得攒了两贯多钱了,这在从前那是不可想象的,玩乐啥的哪有攒钱重要。
    叶峥想了想,他和云清去,带上三个小的,小豆子听话不用怎么照顾,还能帮着看顾安儿然儿,也带的过来,就同意了。
    很快到了休沐那天,因前一晚下了场雪,叶峥觉得雪天路滑,本来不想带着孩子出门了,无奈闵良骏似是知道他要反悔似的,一大早就来敲云宅大门,又是鞠躬又是保证说庄子里不冷,还有好雪景。
    人家都如此诚意相邀了,叶峥也不好太拿乔,遂点点头,还是去了。
    叶峥云清两个大人,带三个小的坐了一辆骆驼车,因安儿然儿是抱在膝上的,不把他们算成占地面积,也就是俩大人带一个六岁小孩,坐得宽敞。
    云罗氏因瞧着下雪,怕冻坏了她两个小孙孙,坚持给安儿然儿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又一人给披了件缀了雪绒的猩猩毡披风,直把两个长手长脚的宝宝裹成了滚地糯米团子,想把小手小脸探出来都艰难。
    穿的时候叶峥和云清这两个坏爹就在旁瞧着,心里暗笑不吭声,等骆驼车动起来离开云罗氏的视线,夫夫俩才摩拳擦掌开始拯救儿子。
    车里设了铜盆温暖,小豆子把窗帘拉紧不叫一丝冷风吹进来。
    叶峥和云清快手快脚把俩儿子披风解开,棉褂子解开,两件丝袄解开,又解掉一件绸缎里头絮了棉花的,才露出最里头的柔软蚕丝里衣来,然而趴在爹爹腿上,像个翻肚皮的大青蛙一样扑腾,他也热狠了,脸蛋上都升起红扑扑的颊晕来,安儿也是一样情况。
    叶峥哭笑不得:“娘也给穿得太多了,这样不好,一则不透气,出了汗闷在里头,二则捂太紧了也影响宝宝们的行动,咱就是出趟城,又不是爬雪山去,穿成这样安儿然儿的胳膊腿都活动不开。”
    云清快手扯下安儿的棉褂子:“回去我说说娘。”
    云清知道这是云罗氏老毛病了,老担心孩子冷,他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脱下衣服小豆子顺手就接过迭整齐放车厢隔层里。
    被从衣服牢笼里解放出来的然儿这回舒服了,在爹爹怀里使劲扑腾手脚,口齿不清道:“爹爹热,爹爹热。”
    叶峥呼噜呼噜儿子汗湿脑门,说:“不热了,爹爹都给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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