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看着他眯着眼睛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的样子,突然就笑出来。
    余霜好奇地看过来,问:“你笑什么?”
    秦晚轻微摇头说:“没什么,就觉得你做的面条吃着不错。”
    余霜傻笑道:“全是鸡汤的功劳。”
    吃完后,余霜学着白天秦晚对自己做的那样,把他拉到屋里。
    说:“你也睡觉吧,一天一夜没睡了,你身体那么弱可没熬出什么毛病来。”
    秦晚本来还有些触动,结果却很无奈地说:“我下午的时候眯了一会儿。”
    余霜很坚决:“那算什么睡觉,你赶紧睡,夜里照顾阿烟叔和两个孩子的事包在我身上。”
    秦晚:“晚上有婶子照顾,还有我爹在,用不着你。”
    余霜傻眼:“那我算什么长工?怎么赚钱还你两只羊钱?”
    秦晚拉过被子盖好自己:“明天有的是事,你再陪我睡会儿。”
    “啊?可是我刚醒没多久,啊——”
    说话间,余霜被一个胳膊按倒在床。
    第二天,余霜站在羊圈外,明明天气很好,但看着空荡荡地羊圈,他却觉得比那雪天还冷。
    秦晚:“看什么?站这半天了,不嫌味大?”
    余霜欲哭无泪:“羊全没了。”
    果然秦晚家很穷,做什么都要拿羊抵。
    秦晚没忍住笑意说:“还有一只母羊和两只小羊羔,外加两只成年羊,被我爹拉去后山了。”
    啊?余霜掰着手指头一算,还是想哭。
    “那也不剩下什么了。”
    秦晚无奈,这也是他失算。
    本来想在小爹生产前半个月把这批羊卖了,结果小爹提前生产,急需用钱。确实如余霜说的大夫和补药什么的都拿羊抵了,只是价格低了不少。
    但这些秦晚都不在意,低了多少,以后他都会加倍赚回来。只要家人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秦晚,秦晚,你快去你堂叔家,你爹把他家都砸了。”大老远的,就有村里人在喊道。
    秦晚脸色一变,跟着就跑。
    余霜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后面跑过去。
    秦家村和附近村子都没有盖院子的习惯,就连秦晚家的篱笆院都是秦晚为了瓜藤有地方爬才弄的。
    两人很远就看到秦晚堂叔家站满了人,还有堂婶姚梅的尖锐的叫声。
    “啊——秦大壮你干什么?”
    秦大壮抱着一摞碗砸在姚梅的脚边,又引起她尖叫咒骂声一片。
    “爹,你没事吧?”
    秦晚及时到来,抓住秦大壮的手,阻止了他再次砸碗的动作。
    秦大壮喘着粗气,气愤地说:“都是她推你的小爹,不然阿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姚梅一阵心虚,随即骂道:“是他自己站不稳,关我什么事,你砸了我家这么东西,你得赔钱。”
    秦大壮愤怒道:“我不赔,几年前你就害阿烟流产,我的小哥儿就这么没了。”
    说到这里秦大壮伤心地哭了:“我的小哥儿,我的小哥儿,你赔我小哥儿。”
    姚梅没想到这桩隐秘的旧事,被秦大壮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看着村里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她心慌极了。
    转头向屋里骂道:“秦大山,你这个窝、囊、废。自家媳妇被人欺负上门了也不知道出头,我嫁给你有什么用。”
    秦氏这时候从屋里走出来,怒骂道:“秦大壮,你个狼心狗肺的混账玩意儿,你从小没爹没娘,我供你吃供你穿养你长大,就是让你砸我家的?”
    秦晚在他爹开口前抢先说道:“我爷爷奶奶去世时,我爹已经七岁了。他从小就比别人高大体壮,结果被你家当作牛一样使唤还不算,动不动不是打就是骂。吃你一家人的剩饭馊菜,把我爹作、贱的说话都不灵光。然后你们一家还到处宣扬我爹脑袋有毛病,是傻子。”
    秦晚一开始以为他这辈子的爹智力有问题,后来发现纯粹是他爹小时候,被他爹的大伯娘一家恶意欺压导致的。
    他小爹是北方靠近草原地方的人,发生雪灾后跟随村里人逃难到此处,在山上挖野菜时跌落滚下山坡,被他爹救了。
    然后就给他爹做了夫郎,被小爹耐心教导之后,他爹已经好很多了。虽然看着没有机灵劲,也没有一般人的能说会道。
    秦氏两手叉腰叫嚷:“你放屁,你个兔崽子瞎说什么?谁家的七八岁小汉子不做事?你当你爹是地主老财家的少爷呢!再说,你说的乱七八糟的事,有谁看见了?”
    秦晚冷声说道:“知道那些事的人只是老了,不是死了,你还真当村里没人知道吗?要不然我是怎么知道的。”
    第9章
    “那咱们就不说远的,就说近的。在麦场上大山婶子拿阿烟叔没保住的哥儿为话题,不断地刺激他,说什么双胎更保不住的话,在阿烟叔站不住的时候更是故意撞了他一下,这可没错吧。麦场上那么多人可都瞧见了!”
    余霜突然就对秦大壮同病相怜起来,比起自己来,秦大壮更惨。
    再一想,秦晚一家都挺惨的。
    秦氏吊着眼,斜看过来:“哪来的小贱蹄子张口乱喷,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余霜一口气提起来想回点什么,但又张不开嘴,他的身份外人不知道,但他自己清楚的。
    秦晚把余霜拉到身后,冷着脸对秦氏说:“他是我夫郎,你嘴巴放干净点,不会说话就别乱喷。”
    秦大壮站到秦晚身边,将余霜挡在身后,说:“对,他是我儿夫郎,你打我骂我可以,但不能骂他。”
    余霜一颗心酸酸地、麻麻地,眼眶也有点发热。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秦氏嗤笑:“不就是被他后娘卖来卖去的下贱哥儿,用羊换亲,也就你们这些穷酸才做出来的事。”
    秦晚懒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秦氏吵,收拾这一家是他账本第一页的事。
    “爹我们回家,小爹还在家等你呢。”
    姚梅不乐意了:“把我家都砸光了,就这么走了?”
    余霜被人护着有了底气,也学着两手叉腰,说着:“你把小爹推早产的事还没跟你算呢,新账旧账咱们现在就一起算。”
    秦氏瞪着眼,咄咄逼人地叫嚷:“你想怎么算?你想怎么算?是要她以死赔罪吗?姚梅你去拿根绳子现在就去吊死在他们家门口。”
    姚梅立马捂脸哭着跑回屋里:“我不活了,你都要逼死我,老天爷呀~”
    余霜瞠目结舌:“她……她不会真去吊吧?”
    秦晚讽刺地说:“你太高看她了,我们走吧。”
    秦大壮气呼呼地说:“她就是躲屋里去不想出来罢了。”
    三人回家的路上碰上端着饭碗的秦三霞,她后面还跟着大女儿张春花。
    秦三霞一脸可惜:“这么快就吵完了?”
    余霜心里一动,抹起眼泪:“都怪你用羊换我,你那么贪财为什么不直接要钱?那秦婆子骂我们一家穷酸,那不就是把金宝也骂进去了吗?你看看你,贪财的把金宝都被骂了。”
    秦三霞把碗往大女儿手里一塞,说道:“敢说我家金宝,看我不把她的老底给掀了。”
    秦老婆子懂个屁,直接要钱最多也就像老秃头那给个二两,但两只羊卖了能值四俩多,快五俩了。
    张春花原本想看余霜笑话,现在气地她跺脚,端着碗转头往家跑。
    余霜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哼~慢慢吵去吧,最好吵个天翻地覆。
    用魔法打败魔法,秦晚挑眉,这小哥儿心思挺活络。
    吃过午饭后,秦晚拿着削好几根竹签给余霜。
    “你会削吗?”
    余霜犹豫地说:“我试试吧,我没削过。”
    秦晚也知道竹签细,是个考验人的细活。
    “没事,你慢慢练,千万别割到手。”
    余霜点头,又见秦晚牵出一只羊,好奇地问:“你做什么去?”
    秦晚说:“我牵去猎户家请他杀了,我一直做点小生意。”
    余霜明白了,这是打算卖羊肉,就跟卖猪肉的一样吧。
    可人家卖猪肉的都屠户自己杀,他这还请人杀,还没见收钱就先搭进去,时间长了成本不就提高了?余霜觉得这生意估计不大好做。
    他语重心长地说:“你应该自己学着杀。”
    这可真碰到秦晚软肋了,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说:“我现在这身体也按不住羊,再说小爹刚生产,羊的惨叫声别在吓到孩子。”
    余霜一听也对,听说孩子太小,魂轻,不经吓。
    “希望两个孩子不要像你这个身体。”
    哎,实在是太小了,他都不敢碰。
    秦晚莫名觉得膝盖有些软,他倔强地说:“我现在觉得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而且我只是长的晚。你看我爹多么魁梧,小爹个子也高,我不会差哪去的。”
    秦大壮和阿烟的基因是秦晚最后的坚定。
    余霜敷衍地点头:“是是是,你去忙你的吧。”
    秦晚不满余霜的敷衍,想狡辩几句,可看着自己这身体憋了半天,说再多也只会是强词夺理。
    憋着一口闷气,拉着羊摔门而出。
    羊伸着脖子一路惨叫,余霜莫名其妙:“跟羊置什么气?”
    在削断了第十根竹签后,余霜泄气了,看来他真的不会。
    秦小福捂着嘴一路怪笑地跑进篱笆院里,一屁股坐余霜旁边,哈哈大笑。
    余霜郁闷地说:“你干嘛呢。”
    他刚才那根竹签都要成功了,被秦小福这么一撞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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