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一听见门口有动静,她怎么来了。
    “瞎扯,我胖了。裤腰带都崩开半圈,得换新的。”
    王母:“......”
    他们两个人真的好难沟通。
    包袱放到地上拆开,“大袋子里是我刚蒸出来的馒头,小袋子的是豆馅儿包子,拌了红糖,别提多香甜。这是咱家地里新长得的花生,拿盐水、八角一起炖煮一个时辰,咸香可口。”
    王母抠搜的要死,湿花生全家只有王恒吃得到嘴里,居然全拔了给她送过来。
    王母搓了搓手,亲亲热热地拉着王唯一,“唯一,女婿现在是尊贵的明炎宗弟子,你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把弟弟也带一带。”
    “娘想怎么带?”王唯一倒想听一听她能说出什么话。
    有门儿啊。王母喜笑颜开,“你叫女婿跟明炎宗的人说一说,把名额让给弟弟。我想过了,女婿本事大,第二年再考明炎宗,这样咱家就有两个明炎宗弟子。”
    “凭什么!凭什么殷长衍吐出嘴里的鸭子给王恒啃,我不可能说。”
    “你自私。女婿这样做,大家都能捞到好。你凭什么不让?”王母眉头横了起来,“我看你就是存心不想叫你弟弟好。王唯一我跟你说,你今天必须叫女婿把名额让给弟弟,否则别想再叫我娘。”
    “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婶子,你到我家寻女儿吗?这儿可没你女儿,门在那儿,请。”
    王母气得脸色发白,上手去掐王唯一,“反了反了,反了天了,一点儿蝇头小惠就勾得你连亲娘都不认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势利眼、见不得人好的东西,早知道就该把你溺死在桶里。”
    王母体态笨重,哪里近得了王唯一身子。
    “哈哈哈哈你掐不着我,你掐不着。”可王唯一昨日让殷长衍弄得狠了,腿窝一酸膝盖发软,身形慢了半截。
    殷长衍眼疾手快,挡在王唯一身前,顺手扶着她的腰。
    “殷长衍,你是个认理的,我不跟她说只与你谈。你这就去明炎宗让恒儿顶上你的名额,我还能认你这个女婿。”
    王唯一飞了殷长衍一个眼刀子,敢应声你试试。
    “我不去。”
    王母气得双眼发红,恶狠狠地瞪着王唯一,“看着老实巴交,原来是个惯常会吹枕边风的。你怎么这么贱啊。”
    “你才贱。自己在家里贱不够,跑到别人家里发疯。”
    王母“嗷”一嗓子用头去撞王唯一。
    王唯一避开。
    王母以头抢地,在土里滚了一个跟头。
    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拍大腿,喊得凄厉,“各位街坊都来看啊,明炎宗弟子名额是我儿子的,这一对眼皮子浅的拿了就不肯还。你们来给我主老婆子持公道啊。”
    街坊四邻早让吵闹声叫过来。院子主人嘴巴大到处讲,现在谁不知道殷长衍是明炎宗弟子。
    “明明殷长衍是明炎宗弟子,跟你儿子有什么关系。”
    “殷长衍无父无母,名额只能让给我家恒儿。他现在让那个贱货吹耳旁风,不肯还给恒儿。”
    明炎宗弟子名额就是王恒的所有物。现在只不过是浅浅地在殷长衍身上停一会儿,可没想到殷长衍握住好东西不肯松手。呸,霸占人东西的恶霸。
    街坊四邻无语至极,真想看看这胡搅蛮缠婆子的儿子长什么模样。
    王恒面色铁青地立在门口,眼前一阵阵发黑。
    “娘,回家。”上手去扯王母。
    “恒儿,你来了。快,快叫你大姐把名额还回来。”
    王恒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娘,我落榜本来就已经很没脸了。你非得把我扒光了扔在人群中供人取消赏玩才罢休么。”
    “恒儿胡说什么,我只是在为你争取你的东西。”
    “是我蠢,是我自作聪明去翻典籍阁的藏书,是我这只手作孽没考上。我剁了它你就满意了吧。”王恒松开王母,起身抽出厨房门口柴火堆里的砍柴刀,直朝手掌上剁。
    王母吓得半死,扯着嗓子嚎,“别别别,我跟你回。可千万别碰你的手。”
    搂着王恒的手臂死死地藏在怀里,后背抵着砍柴刀。
    哭得鼻涕泡儿和眼泪搅在一起。
    王恒搀着哭闹不止的王母回家。
    “大姐,对不住。我不会再来。”
    第17章 第 17 章
    ◎搬家◎
    闹剧结束。
    王唯一眼睛发亮。
    殷长衍顺着她的目光打量自己,半晌,“你在瞧什么。”
    “你考上啦?!我就知道你一定手到擒来。”王唯一边说边乐,“明炎宗把你叫过去做什么?一走就是一天。”
    “有一个加试,我通过了。算考上吧。”
    殷长衍向来少话,王唯一不问,他也没兴趣说。
    取出腰间的路观图递给王唯一。
    “明炎宗的路观图?!哇,我们要搬家到明炎宗了!!太好了,不用继续出房租。”
    “你还没打开,就认出这是路观图。”殷长衍突然开口,一双黑沉眸子极为平静。
    诶呀,看得还挺细致。
    “说谁无知呢。镇子上有个大哥哥考上明炎宗,那时候我就见过路观图,比你早三、五年好吧。”王唯一边拆路观图边仰起脖子装两分倨傲,如果能分到临江边上就好了,房子大一些,还能包揽江边的小鱼小虾开小灶。
    好耶,路观图圈出的房子挨着临江。
    “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我都做好饭了。”王唯一笑出声,推着殷长衍往家走。
    殷长衍步子快了一些。
    王唯一备了三个菜,松仁玉米,干炸肉段,白菜炖豆腐。“菜洗好、切好放入盘子,只等下锅。你先去院子里坐着,喝点儿热水。”
    黑烟囱上飘出一条粗壮的灰色烟,没一会儿,厨房跟着响起锅、铲碰撞声。
    院子里,一条巴掌大的小鱼在盆里游着。劲儿不小,“咚”“咚”地撞盆壁。
    刚才它就靠这身劲儿吓得女人揪着裙摆束手无策,捡回一条命。
    哼,怕了吧。
    殷长衍咽下最后一口茶,视线移到鱼身上,边挽衣袖边走过去。
    浅浅的腥味儿飘在鼻间。
    王唯一炒好最后一个菜,装盘。
    殷长衍进了厨房,她头也不回道,“去收拾桌子,拿碗筷。锅里蒸了馒头,再过一会儿就能吃。你提鱼做什么?”
    他不是不碰荤腥么。
    “敲晕,煮鱼片粥。”肉片粥和鱼片粥,应该差不多。
    王唯一嘴角直朝耳根咧,很有眼色地腾开地方。
    门后橱柜里有筷筒,抽出一双筷子,他第一次搞很可能不知道怎么做。王唯一叮嘱,“先刮鱼鳞,筷子从鱼嘴里送进去,插到底再转两圈,里面的东西就能取干净。”
    殷长衍把鱼放在案板上,取下一并小刀刮干净鳞片,对着肚子剖开。
    她说这话的时候,他手在鱼肚里握住内脏。刚死,还是温热的。
    殷长衍目光从筷子上移开,“太麻烦了。”
    利落扯出内脏,丢到一旁。舀一瓢清水将鱼冲洗干净。
    取下一柄小刀,刀刃微斜贴着鱼骨一划,骨肉利落分开。再将鱼肉切成薄如蝉翼的片儿,整齐地堆在盘子里。
    王唯一握着筷子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神。
    厨房一下子就静下来。
    没话找话,“这一手好刀工是怎么练出来的,真漂亮。”
    “唔,熟能生巧吧。”
    ......你一个不碰荤腥儿的人拿什么熟能生巧?
    锅里水烧开,殷长衍把清洗好的米放进去。等粥煮得差不多再下肉片儿。
    端起三个菜去院子,“拿碗筷吃饭。”
    “这就来。”
    院子里有木桌,配了两把椅子。有客人来拜访时,就邀客人一起品茗吃点心。
    殷长衍环视四周,“缺了把椅子。”
    王唯一拖了个高凳子,“我坐凳子舒服。”
    椅子让她给劈了当柴烧。
    一看见椅子,就回想起她跨坐在他腿上颠了一宿。
    嘶,简直没脸见人。
    快住脑,别想一些不合时宜令人面红耳赤的东西。
    “吃饭吃饭,我炒的菜可香了。”王唯一把松仁玉米和白菜炖豆腐往殷长衍面前推,大口吃干炸肉段。
    殷长衍吃饭安静惯了。放下筷子,“那是什么?”
    “干炸蘑菇。”
    “好吃不?”
    王唯一吞了一大口,“不好吃。”
    “我能尝一尝吗?”
    “......裹了鸡蛋液炸的,你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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