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锅是他从以前居住的家里带来的,禁不起任何闪失。
    起身离开。
    等殷长衍背影淡出视野,魏璋脸上再没半分调侃之色。
    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素布灯笼,语中透着一阵无奈,“王唯一回来了又能怎么样,殷长衍,你依旧活在过去。明明是高高在上的近神人,却被一个情字缠得半疯半妄、不得解脱。殷长衍,你是修炼之人,应当知晓,情念缠身,等同于废功判死呐。”
    王唯一睫毛微动,面上有悲痛之色。
    哦,她要醒了。
    正好,他忙完了,该轮到她做事儿了。
    王唯一猛地睁眼,手撑着躺椅坐起来。没安静三秒,提着裙角匆忙起身,“魏璋,你先坐,自己喝茶吃点心。我想见殷长衍,我要去找他。”
    魏璋:“......”
    行吧,他时间多,也不是不能耗。
    突然,指节顿了一下。指腹停留在美人仁慈心善那一面。
    一些早已扔掉的记忆重新鲜活起来。
    魏璋抬头,看着王唯一离去的方向。
    ......怎么是她。
    竟然是她。
    王唯一的直觉一向很准。没有原因,她就是知道殷长衍在厨房。
    很快找到人。
    殷长衍背对着她坐在厨房里。
    她没有意识到不对,正常人谁会坐在厨房。
    “殷长衍,我叫你好几声,怎么不答话。”王唯一快步上前,殷长衍怀里有一口锅,“抱着一口铁锅做什么?底都掉了。”
    殷长衍手心部分烫了一圈细密的泡。
    “殷长衍,小心手。”王唯一反应过来,打掉锅,去抓他大掌。
    殷长衍空洞孤寂的眸子在看见王唯一的一瞬间重新染上情绪,眨了一下眼睛,“别碰,小心烫到。锅子烧坏了,我下午就出去重新买一口。”
    他后退半步。
    怕她被锅烫到,更怕自己碰触到她,然后这么美好的场景会突然扭曲而后涣散消失。
    “你避什么避?”王唯一哪儿能顺他的意,稍微屈膝,跳到他身上挂着。与他鼻尖相抵,“殷长衍,你看清楚,摸一摸,我是活人,不是魏璋素布灯笼里那一碰就碎的浮光掠影。”
    殷长衍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手慢慢抬起,小心翼翼地碰她的脸。
    戳一下。
    很快陷进去,又软又弹。
    再戳一下,指腹传来细腻滑嫩的触感。
    还有点儿温热。
    他爱不释手地玩儿,王唯一渐渐有些忍不了。
    “你是打算给我戳一对酒窝出来吗?你指甲很长,一戳一个印子,我疼。”
    王唯一低头,含住他修长颈项上的喉结,将冰凉纳入湿热的口舌之中。
    是蓄意报复,也是起了色心。
    客栈时,他在她身前挡阵法,她就很想含一含这个喉结。
    让冰凉玉石在她唇舌之下一点一点变得温润。
    第96章 第 96 章
    殷长衍眸子微动, 低头看着王唯一。
    “你做什么?”
    王唯一凑上去,舌尖慢条斯理地舔了一下喉结,在上头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这不是很明显么,舔你。”
    他当然看见她在做什么,但是,没有必要。
    戳过她的脸, 碰过她, 已经确认她并非大梦一场, 不必像个小动物一样舔上来。
    殷长衍指节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是一个下意识婉拒的动作。
    “唯一, 我知道自己没有做梦,你回来了, 你真的回到我身边。”
    厨房确实不是一个能办事儿的地方。到嘴的肉飞了,着实令人遗憾。看殷长衍的样子, 他不愿意。
    王唯一啄吻了一下他的喉结, 一触即分, “你做不做梦其实跟我关系不大, 我就是起了色心。要不是地方不对, 我舔完喉结,下来就要睡你,管你愿不愿意。”
    殷长衍怔了一下, “哈啊?”
    心口收紧, 下意识凝神屏息, 但更多地带着一点期望。
    这世上只有唯一说得出这话, 她真的回到他身边了。
    吓了一跳, 耳畔后知后觉地攀起一片潮红。
    “手出来。”王唯一说。
    “嗯?”
    “你的手, 不是烫伤了么。”王唯一从袖口取出瓷瓶, 殷长衍乖乖地把手摊开在她面前,“好多泡,很多还是细细密密的小泡。这种最难好了。”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知道热锅会烫伤人么。抱锅做什么。”
    手心敷了一抹清凉,殷长衍不错眼地瞧着她明媚认真的脸。
    那是你买来的东西。你死后,我将它回收,带在身边。
    面条也好,馅饼也罢,吃什么都无所谓。但只有站在灶台前做饭的时候,我才能找到一些‘唯一在身边,没有远离’的错觉。
    铁锅坏掉了,你在世间存在过的最后一抹痕迹也没了。我没法儿无动于衷。
    好在,你回到我身边了。
    殷长衍说,“我去买一口新锅,要一起去看看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等我。”王唯一涂完药,顺手把药瓶给殷长衍,“魏璋还在院子里等我,我该去见一见他。”
    殷长衍:“......”什么事儿是他不能知道的。
    殷长衍:“我可以帮忙。”
    “你的好意心领了。但魏璋找的人是王唯一,那这件事,也许只有王唯一能做。”
    这是一个提醒。王唯一不喜欢被人偷偷地看,无论这个人是谁。
    殷长衍抿了抿唇,他可以不介意让他们独处,“无量涧梨花长得不错,要不要取一些花露路上喝?”
    “花露不都是清晨限定么,这个时辰能有?”
    “花露一直有,采不采得到,端看个人使用的方法。”殷长衍笑了一下,“我觉得,我这方面还行。”
    十八年的时间褪去殷长衍本就不多的稚气,妻儿的离世、剑堂师兄弟的枉死、卫清宁的背离、李卿之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每一件事都在他脸上留下显眼的痕迹。
    他一笑,狭长的眸子几乎眯成一条缝儿,端的是一副人畜无害。可谁都知道眯眯眼睁开时,底下的都是阴暗面组成的怪物。
    ......除了王唯一。
    王唯一说:“加点儿蜂蜜,我喜欢喝甜的。”
    “好哦。”
    殷长衍扣住她的肩膀,唇舌下移,学着她的样子舔舐她的脖子。
    酥麻、冰凉、一股痒意顺着脊梁直冲天灵盖,身子要软成水。
    “去吧,唯一。”
    王唯一:……
    王唯一:唯一去个鬼。顶着满脑脖子的痕迹她哪儿来的脸去见魏璋!!
    作者有话说:
    从小殷变成老殷后,心也开始阴了
    第97章 第 97 章
    ◎吻痕◎
    啊啊啊啊烦死了。
    这一片斑驳红痕要怎么遮掉。
    难不成要在脖子上围一条丝巾?!
    这么热的天, 一围立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吧。
    王唯一长呼一口气,“殷长衍,你存心的, 你害我没脸见人。”
    是,殷长衍就是不想她见魏璋。最好她哪儿都不去,只围着他打转,眼里只看他一人。
    “我都苦恼成这样了, 你还笑?!”王唯一气笑了。一会儿愤愤不平, 暗骂殷长衍不做人事儿, 一会儿又觉得愧对魏璋, 叫他久等。
    这一小会儿功夫,脸上眉毛眼睛就没重样过。
    殷长衍目不转睛地瞧着。梦中, 她只有一个一成不变的背影,而今, 鲜活得要命。
    殷长衍终归是舍不得王唯一苦恼, 等她平静下来, 缓声道, “走吧, 换一身衣服,能遮一遮脖子。”
    他要不要听一听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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