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每日都会冲凉,虽然火·热,却并没?有异味。
    段简璧一向?知道挣扎的后果就是惹得?男人更热,不定会发生什么?更离谱的事,便也不敢妄动,只是别过头躲避他的亲近。
    他双臂泛着亮铜色的光泽,合围在她身周,似蕴藏着无限力量的庞然大物?,虽不霸道,却也强势地带着无法抵御的压制力。
    “是担心我才跟过来的?”
    她偏着头,正好露给他一截又细又长青葱嫩白的脖颈,他便就势低头吻了下去。
    “不许咬!”
    每次推拒他的亲近,他都会咬,段简璧下意识以为他又要咬她。
    夏日衣衫领口开的低,果真咬出痕迹来,在这样的场合,可怎么?收场。
    贺长霆笑了下,贴近她耳边说:“不咬也成,一会儿龙舟竞渡,你不许去看。”
    “为何?”龙舟竞渡何等热闹的赛事,比狩猎大赛还精彩,且因为规则简单,是为数不多的她能看懂的赛事之一了。
    “一群男人赤·身划水,不是人人都赏心悦目的。”多得?是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四处乱晃,若再?被水打湿了裤子,不堪入目。
    “濮王妃看,我就看。”段简璧没?有答应,她要去看哥哥,那些丑男人,一眼都不会多看。
    身后男人安静了会儿,低声在她耳边道:“看来是你夫君不够看,晚上定要你看个?够。”
    说罢,拨开她的后衣领还是咬了一口,这才放了人开门出去了。
    第64章
    段简璧自然去看了龙舟赛,她?本意只想看?自家哥哥段辰,但战况精彩出?乎意料,皇子们的龙舟队一上来就无比团结地先合力撞翻了几个年轻武官队的?龙舟,乐得梁帝合不拢嘴。
    水路开阔之后,晋、濮、魏三王并行?,还有两个刚刚成年但经验尚浅的?皇子微微落在?后方,并不去追赶三王的?龙舟,而是着?力阻拦后方即将赶上的年轻武官队。
    依此形势,头筹必在三王之间。
    三王舟队各据一片水域,奋力前行?,几乎是齐头并进,一时之间难分胜负。将至桥下拱洞,水路三分,中间最宽,两侧窄狭,中路穿行?者,计时上要比两侧穿行多加半刻钟的?时间,按照当下不分先后的形势,谁中路穿行?,谁便注定输了。
    魏王舟队本在?水域正中,眼见将要过拱洞,忙向晋王一侧并线,离侧边拱洞越近,两舟便相距越近,甚至快要撞在?一起,两舟中间的?水域也不足以支撑两队同时划桨。
    魏王为取得先行?权,命全队加快节奏全力以赴,搅得水花四溅,终于超出?四分之一舟首的?距离,得意之际,见晋王舟队中挨着?他的?那一侧队手全部收了浆,紧紧扒着?他的?舟身,两舟合二为一,正在?穿行?拱洞。
    “三哥,这是耍赖吧!”魏王大声说。
    “七弟莫急,此处路窄,过去了就?放手。”
    贺长霆看?准时机,在?自己舟尾甫一穿过拱洞时,用力向后一推,这一侧的?队手同时向后发力,另一侧后面的?几个队手用桨撑住桥壁借力,便直接把本来领先四分之一的?魏王舟队推了回去。
    魏王舟队为搏方才?优势已用尽了全力,此刻哪还有余力去追疾飞猛进的?晋王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第一个到了终点。
    段简璧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那双挥舞着?的?亮铜色双臂吸引了。
    他的?眼神始终沉稳,偶尔狡黠,竭尽全力却也不慌不忙,看?上去不争不抢却也不退不让。
    此刻,他站在?舟首,朝这里望着?。
    终点处聚集了很多人,不乏喝彩的?女郎,大部分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但他的?眼神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落在?一人身上。
    段简璧能觉察到他的?目光,因他的?目光总像是滚地而来的?火雷,能劈开一切混沌黑暗,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他跃下?龙舟,朝她?走?去。
    贺长霆向来是有威势的?,纵使是现在?赤着?半截身子,他的?威严端肃也没有减少半分,虽然没有仪仗开路,也无人敢挡他的?路。
    人群如潮落。
    段简璧像只被搁在?沙滩上的?小?螃蟹,也想随潮水落下?去时,男人来到了她?跟前,看?了眼她?手中的?大方巾子。
    那是给他打湿裤子后遮羞用的?,命妇们备的?都有,都在?等着?自家儿郎归来。
    “给我的??”他明知顾问。
    “嗯。”段简璧拿着?巾子要给他围到腰上去,下?意识看?了一眼他那里,并没有什?么不妥当。
    他的?裤子上看?着?是有水的?,但并未贴在?身上。
    莫非旁人也都是如此?
    段简璧刚想扭头看?看?其他人,被贺长霆叩住脑袋转回来只能面对着?他。
    “不是所?有人都穿了防水的?油布裤子。”贺长霆说。
    油布裤子虽然防水,但闷热,很多男人不爱穿,宁愿被打湿了难堪也不受那份罪。
    “走?吧。”他又特意叮嘱:“不要四处看?。”
    不过走?了两步,他忽觉胃里一阵灼痛,想咳,忙用手捂住,见掌心一簇黑血。
    “怎么了,不舒服?”段简璧听他咳嗽,看?他面色也有些不对,忙问。
    “没事,方才?用力过猛,累着?了。”贺长霆笑笑,悄悄攥起掌心,两人一道往厢房去了。
    ···
    “殿下?应是中毒。”张医官看?过贺长霆呕出?的?血,又把了好大一会?儿的?脉象,最后遗憾地说。
    贺长霆并不意外这个结论,虽然他一喝下?酒就?去催吐出?了大部分,但不可避免地还是有残留,而那之后又经划龙舟如此剧烈的?运动,当是加剧了毒性?的?蔓延和?发作。
    “能解么?”贺长霆问。
    “症状初现,还无法确定到底中的?何毒,不敢随便用药,只能先用些普适解毒药材,再加放血,但恐怕不对症,效用慢些,若能查明是何毒药,应当可解。”
    贺长霆不说话,面色沉静似有所?虑。
    “殿下?,还是及时通禀圣上,早些彻查,尽早对症治疗。”张医官提议说。
    贺长霆屏退张医官,嘱咐:“暂且不要声张。”
    他中毒的?因由当是段瑛娥的?那两杯酒,而一旦上达天听,闹至朝野,端午宴上的?群臣定会?心生恐慌,宴席酒食必要经番彻查,牵连甚广,醴泉坊也不例外,说不定还要入狱待查,如此大动干戈不止于事无补,反而走?偏了方向,将众人注意力转移至酒食失误,更易于掩盖魏王夫妇下?毒的?行?迹。
    或许,从段贵妃让阿璧协理端午宴时,他们就?已经在?布局了。
    阿璧主管宴饮用酒,果?真?彻查,她?是第一个要担责的?。他们料定他会?有此顾虑,如此布局,就?是要他哑巴吃黄连,有苦难出?。
    用段瑛娥,一个将死之人给他下?毒,真?是一举两得。
    “赵七,魏王妃那里如何了?”
    从发现异样,贺长霆就?已差人盯着?段瑛娥。魏王在?这种场合当众给他下?毒,应当是慢毒,至少也要停个一日发作,而他又吐出?大半,毒性?应该会?更弱,他有时间查出?到底是何毒药。
    段瑛娥是个聪明人,对魏王此举定也存了防他杀人灭口的?后手,只要盯紧段瑛娥,找准时机,查出?到底是何毒药应当不难。
    “魏王妃被送回了永宁寺,继续软禁。”赵七回道。
    “盯紧她?,暂且不要让她?死于非命,寺内果?真?出?了意外,你知道该怎么做。”贺长霆道。
    赵七领命办事去了。
    贺长霆只顾着?推演思虑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留意段简璧早就?开门进来到了跟前,闻见她?身上独有的?香味,一抬眼,见她?闷闷不乐地站着?,显是已经知晓他中毒一事。
    方才?,竟忘了交待张医官不要告诉王妃。
    “不用过于担心,那酒我吐出?大半,就?算中毒,也只是残毒,张医官能解。”贺长霆安慰道。
    段简璧抬眼看?着?他,他的?目光还是那么稳当,沉静,可靠,没有丝毫慌乱和?惧怕,甚至没有一丝病痛折磨的?痛楚。
    张医官明明说不太好解,现在?症状只是初现,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更严重。而且魏王下?毒,要的?就?是他的?命,哪里会?手软,定是至毒。
    “没有办法追究他们么?”她?不甘心地看?着?他,“至少查出?是什?么毒呀?”
    她?急得落下?泪来。
    贺长霆许久没有见过女人为他落泪了。幼时他受伤,母亲和?胞姐会?为他着?急,后来他丧母,林姨怜他孤弱,弥留之际还为他哭过几次。后来,再无其他人了。
    阿璧在?他面前哭过很多次,但要么是被他欺负的?,要么是为裴宣心疼,这一次终于是为了他。
    在?她?心里,他终于快要胜过裴宣了吧?
    又或是她?从来一个软心肠的?人,今日若换成裴宣,她?会?哭得更凶?
    现下?情形,本不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此刻阿璧在?他身边,他还攀比什?么?
    “阿璧。”他朝她?伸手,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般乖巧地立即走?近来,在?他身旁坐下?。
    男人的?唇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她?大概觉得他快死了,以她?的?善良,哪里还会?和?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你想帮我?”他放低了声音。
    听在?阿璧耳朵里,便是有气无力。
    她?连连点头,“要不我也去告御状……”
    声音很快淡下?去,她?没有证据。
    “不要。”贺长霆捧着?她?的?脸抬起来,唇往前凑了几分,察觉女郎本能是要躲的?,但最终没有躲,由着?他唇贴了上去。
    “阿璧,其实我没想到,原来人生会?有很多遗憾。”
    他拥着?她?贴在?自己怀里,突然语重心长,用一种不久于世的?口吻说起话来。
    遗憾当年段辰兄妹三人被送走?,他不能阻下?,遗憾胞姐远嫁他不能阻拦,遗憾没能及时去西疆接回段辰兄弟,让阿璧没了至亲兄长,也遗憾没有早些认出?阿璧,好生护佑她?。
    他重重叹了口气,低下?唇来深深压在?她?的?脑顶,亲了又亲。
    似万般不舍地诀别。
    能察觉,女郎埋在?他胸膛,虽没有声息,眼泪早就?如泉水汹涌,打湿了他衣袍。
    贺长霆生出?些罪恶感,不该利用她?的?软心肠,惹她?哭这么狠。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中毒不假,呕血也不假,但不出?三日,他一定能查到是何毒药,有了毒药,对症下?药,凭张医官的?医术,不消几日定然药到病除,全然不到生离死别的?时候。
    可一想到她?哭成这般是舍不得自己,男人心里愉悦又畅快,忍不住想听她?多哭两声。
    “阿璧,想听你再叫我一声夫君。”他得寸进尺地说。
    像刚刚嫁给他时,满心满眼都是他。
    怀中女郎沉默了许久,似在?整理情绪,过了会?儿,她?从他怀中挣了出?来,擦干了脸上的?泪,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平静地说:“我知道你顾念我和?姨母才?选择把事情压下?,说到底,如果?没有孟津渡的?事,段瑛娥也许不会?这么恨你,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如果?你……我也不会?再嫁。”
    贺长霆唇角浅浅翘了下?,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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