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烨远赴西南,安阳王的地盘毗邻南绍国,相当于这些人把宁烨控制在了股掌之中。云葳不敢冒险,只得应承下来,免得宁烨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要悔断肝肠的。
    两家联姻过定,女方要回礼。这信中说礼数无一欠缺,是他们替你做了决定,还是你自己回了礼?文昭强稳心绪,耐着性子询问。
    云葳垂着眸子,一声不吭。
    是云侯自己回了物件。
    在一侧默然良久的敛芳忽而出言:昨日与人交接宁家玉佩时,云侯取下了自己脖颈间的一把小银锁,想来是这个功用。陛下派人查询一下两家来往礼单,便该知晓了。
    宁家?文昭凤眸觑起,她陡然明白过来,云葳昨日缘何情绪那般敏感脆弱了
    知晓云崧或与耶律太妃的筹谋有染是一,洞察云家瞒着她说了亲事是二,若宁家传讯的人也迫她应承亲事,无异于往云葳脆弱不堪的心上扎刀子。
    而那银锁于云葳何其重要,能让人送此物出去,只怕另有隐情。
    是担忧宁烨了吗?舅舅宁烁刚出事,担忧再度备战的娘亲,也是情理之中。
    是这样么?文昭转眸端详着一直不曾抬头说话的云葳,语气里满是焦灼。
    这是臣的私事。云葳终于舍得开口,却是在赶人:臣身体不适,想歇下了。婚约无假,陛下无需再管。
    都出去。文昭沉着脸色站起身来,将秋宁和敛芳都打发了。
    见二人离开,云葳警觉地倒退了好几步出去,盯着文昭的鞋履,一脸戒备。
    这不是你的私事。
    文昭话音轻飘飘的,见云葳抗拒,便与她错开了距离,只凝眸望着夜色:
    时至今日,朕把云崧留京的用意,你也该清楚了。他按捺不住露了许多马脚,你怎会在此时顺应他的安排?受威胁了?
    云葳转身坐去了床榻上,她深觉疲累,悄然合拢了眼眸,靠在床栏处小憩。
    朕不会让你远赴西南,此事朕定会拦阻。
    文昭喟然一叹,拔腿朝着门外走去:昨日暗中跟着你的是敛芳,是太后为了护你周全,私下派的人,不是朕所为。歇着吧。
    别拦,算我求你。
    云葳的话音轻微: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只愿我走后,你能保我娘和云瑶一命。
    你没资格与朕谈条件。文昭顿住脚步,淡声回应:你的亲眷与朕何干?有本事自去护着。
    陛下还真是薄情。云葳苦笑一声,宁家姐弟不曾有负圣恩,护你正位,为你征伐而伤痕累累,护臣工一命,不该吗?我动用人脉护你妹妹逃脱一场政治构陷,换我妹妹一命,不成吗?
    云侯的账,算的可真是清楚。
    文昭脸色染霜,话音更是愈发森然:若如此算,朕吻过你,你便是朕的人。云崧有何资格将朕宠幸过的人许嫁文家宗亲?不若朕现在就封你个位份,跟你算清楚这笔账。
    你你无耻。云葳的嗓音都在发颤,呼吸声透着显而易见的粗重。
    朕想收何人入宫,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如何就无耻了?相府嫡女入宫,合适。
    文昭蔑然一笑:况且朕并未胡言,这是事实,不是么?朕认准的人,旁人休想染指。你的事不由云崧摆布,也不由你自己做主,朕管定了。
    不行!
    云崧猛然从榻上窜起来:若你还想用我娘抵御南绍的进犯,就别管。若我娘因此而,我做鬼也会日夜纠缠你,让你余生再不得安宁。
    文昭凤眸觑起,折返回来,有些无奈道:
    非要诈你,你才肯说实话。拿宁烨的性命威胁,你便应了嫁人,你是傻么?待到你母女二人都落入他们手中,岂非板上鱼肉,任人宰割?此等要事为何不说与朕?
    又在套我的话云葳颓然跌坐了回去,讪笑自嘲:
    说给你,你是谁啊?我如何信你?舅舅重伤我不知,娘亲去了西南我不知,妹妹来了行宫我还不知,云家被你撇在京城四下监视,寻找马脚,我更不知
    你与朕说得这些是两回事
    一回事!云葳忽而抬高了语调:
    你把我看在身边,至亲的动向都不准我知晓,说到底,我就是个笼中雀。昨日我很慌很怕,我想过回来求你。可我一回来,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对我的,不至于今日就忘了吧。
    文昭顿感头疼,扶额垂首倒在了圈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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