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笙呆了一下,心里的保护欲一下涌了上来,紧张地捂住他的耳朵:“不傻!楼大夫你不要胡说八道!”
    楼清棠:“……”
    他娘的。
    裴玥低低咳了一声。
    钟宴笙这才意识到不妥,红着耳尖老实收回手。
    裴玥曾是大雍的三公主,又在蛮人部族里见过大风大浪,面色未改,看向楼清棠:“方才迢迢说,你在蛊毒方面颇有研究。”
    楼清棠被她看得背后嗖凉,立刻挺直了腰板:“略懂一些。”
    裴玥重新给钟宴笙倒了碗奶茶,颔首:“你可愿暂时留在部落里,与我一同钻研蛊毒的秘术残篇,寻出解蛊之法?”
    楼清棠这么费心费力,一方面的确是为了帮萧弄解蛊,另一方面,也是燃起了好学心与好胜心,非要琢磨清楚这蛊毒不可,闻言大喜:“什么?真的有残篇?愿意,楼某自然愿意!”
    俩人一拍即合,当即就自己了解的部分交流了几句,钟宴笙听得懵懵的,默默喝着奶茶看他们讨论。
    浓郁香滑的味道滚进喉口,钟宴笙喝了两口,很是喜欢,转头分享给萧弄:“哥哥,你试试!”
    萧弄安静又听话,低头喝了一口。
    钟宴笙往他怀里蹭了蹭,窝在他身边小声问:“是不是很香?”
    在炉子边坐了会儿,他身上暖和起来,之前冻得发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仰着脸看他,面孔漂亮得炫目,给人一种脆弱却又柔韧的感觉。
    朦胧如雾气般的兰香裹着香甜的奶茶气息,一起柔软地拂过鼻尖,闻上去可口极了。
    萧弄的视线在钟宴笙胸前扫了一眼,喉结抽动了一下。目光直勾勾落回他脸上:“香。”
    想把他叼在嘴里,埋在他颈间嗅他的气息,舔他的眼泪。
    钟宴笙被他的眼神看得毛毛的,只好低下头继续喝奶茶。
    本来还在跟楼清棠讨论的裴玥话音忽然一断,温和地开口:“迢迢,平日里定王蛊毒发作,都是怎么在你这儿缓解的?”
    提到正事,钟宴笙的脸色就严肃起来,认真地思考了会儿。
    萧弄头疼的时候,会抱着他又亲又舔又啃又嗅,好像格外喜欢他的味道。
    他不好意思说前面两个:“他会闻我的味道。”
    裴玥的脸色微微流露出一丝古怪:“怎么闻?”
    钟宴笙的耳朵越来越红,小小声道:“就是……闻。”
    裴玥沉默了。
    钟宴笙慌忙解释:“我、我身上的味道,可能是因为母蛊才散发出来的,对定王殿下的头疼有缓解作用……”
    说着,他就有点小失落。
    等他和萧弄身上的蛊毒解了后,他身上就没有萧弄喜欢的香香味道了。
    萧弄就不会再那么喜欢闻他了。
    “迢迢。”裴玥看他又羞又慌的样子,语气重新温和下来,“蛊虫不会影响你身上的味道。”
    钟宴笙呆了呆:“啊?”
    “那是你本来的味道。”
    裴玥的语气越说越平和,只是那股平和之下,隐隐有种岩浆即将流动喷薄的趋势:“你只要待在他身边五尺之内,就能缓解他的头疼了。”
    “除了血液之外,其他东西按古典上的记载,都没有用处。”
    裴玥每说一句,钟宴笙呆滞就深一分,耳尖上的红意也不知何时蔓延到了脸上。
    裴玥的语气虽然很温和,但说的话还是那么直白:“不需要闻你的味道,也不需要做其他的。”
    钟宴笙:“……”
    钟宴笙嘴唇动了动,傻傻地转过头,震惊地看向萧弄。
    不、不需要的吗?
    那为什么……
    原来萧弄只是单纯的流氓吗?!
    萧弄神色平静:“听不懂。”
    钟宴笙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真相,被裴玥和楼清棠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脸颊越来越烫。
    这个毡包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仓皇地努力爬起来:“姑母,我、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裴玥问:“你一个人休息吗?”
    钟宴笙:“……对,我一个人。”
    萧弄不是人。
    是坏狗。
    裴玥似乎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好,去歇会儿吧。”
    又贴心地补充:“不要再被占便宜了。”
    钟宴笙好不容易撑着萧弄站起来了,听到后一句话,差点又打滑摔回去,飞快地拉着萧弄溜了:“嗯……嗯!”
    踏雪步态优雅地跟上。
    蛮人的部落相当热闹,哪怕是这个天气,外头也有不少牧民来来往往,在毡包外生着火炉煮茶谈笑,见到钻进雅达干毡包的两个汉人出来了,不免都好奇地望了过来,目光不停地在钟宴笙和萧弄脸上扫视。
    尤其在见到亦步亦趋跟在钟宴笙身边的大猫时,部落里的牧民们明显多了几分震愕。
    蛮人信仰长生天,崇拜天地,尊尚自然,对踏雪这样雪山上神秘美丽的生灵,也大多怀着喜爱与敬畏,见到踏雪跟在钟宴笙身后,不由得对他也生出了几分钦敬。
    钟宴笙被盯得手心冒汗,生怕萧弄被人认出来,好在姑母身边的人很有默契,见他们出来了,便带着俩人到了隔壁的毡包前,掀开帘子,用有些生硬的汉话道:“你们,客人,住这里,有事,叫我。”
    钟宴笙小鸡啄米点头:“多谢。”
    说完感觉看过来的人更多了,担忧地拉着萧弄飞快钻了进去。
    这顶毡包明显没有裴玥的那顶大和华丽,但铺设得也还算软和,钟宴笙来漠北的路上就没睡过好觉,折腾了这么久简直筋疲力尽,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床上。
    身上随即一沉,萧弄覆上来,微凉的唇瓣在他耳边轻蹭:“舔舔。”
    钟宴笙郁闷地捶他一下:“不准舔。”
    姑母都猜到了!
    萧弄衔着他的耳垂,执着地道:“答应了,舔舔。”
    钟宴笙:“……你这会儿就听得懂了?”
    萧弄好像又听不懂了,专心地顺着他的侧颊往下亲,温热的吻从下颌上落到他的颈子上,仿佛钟宴笙的脖子上有什么格外吸引他的东西,含着他又咬又磨的。
    钟宴笙的脖子已经红透了,被萧弄衔吻得浑身发颤,脑子昏沉了一下,彻底把姑母的话抛到了脑后,薄薄的眼皮上红了一片,呼吸促乱时,床上又一沉,踏雪也爬了上来。
    钟宴笙眼里透着浅浅水光,一睁眼就见到踏雪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灰蓝色的兽瞳好奇地盯着他。
    羞耻感瞬间冒了出来,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姑母就在隔壁的毡包里呢,还叮嘱他不要被占便宜!
    钟宴笙一时不知道该先把踏雪从床上赶下去,还是先把萧弄从他身上赶下去,急促的呼吸水波般连绵,眼眶微微发热发湿,推着他的脑袋,艰难道:“不许……啃我,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萧弄动作一顿,当没听到,要吃了他似的,继续啃他。
    钟宴笙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语气重了几分:“萧衔危。”
    静默片刻后,定王殿下老实地坐了起来,眸色幽暗地看着钟宴笙伸手过来解他腰带。
    钟宴笙解着解着,才发现萧弄身上的腰带格外眼熟。
    是他让人带来漠北的那条。
    上战场都要系着,完全能想象出,平时萧弄是怎么跟下属炫耀这条腰带的了。
    钟宴笙盯着那条腰带看了会儿,决定等萧弄醒过来后,先不让踏雪咬断他的腿。
    解开萧弄的衣带,钟宴笙正要拨开他的衣服,又被捉住了手。
    他身上的血腥气也越发重了。
    “不好看。”萧弄迟缓地哄他,“不看。”
    钟宴笙的鼻尖猝然一酸,拍开他的手,抿着唇用力剥开他的衣裳,一身的新旧交叠的伤痕就那么露了出来,大多是包扎着的,只是早就渗透了血,少部分没来得及包扎,看一眼钟宴笙浑身都疼。
    送到京城的战报都是捷报,可哪有人上战场不受伤的。
    钟宴笙闷着脸下了床,萧弄下意识要跟上,被钟宴笙瞪了一眼:“坐好。”
    他凶巴巴的,跟平时软乎乎的样子不同,连踏雪都吓得一激灵,默默从床上跳下来,生怕钟宴笙骂到自己头上。
    钟宴笙掀开一点点帘缝,朝外面喊了一声。
    没多久,就有人把热水、帕子和绑带都送了进来。
    钟宴笙闷声不吭地给他解开绑带,一点点擦拭渗出来的血,然后从袖兜里摸出特地带上的伤药,蘸了药给他抹。
    细长雪白的指尖从胸口滑到指尖,过于小心仔细,愈发的痒,比起享受更似折磨,萧弄垂眸看着他,呼吸沉了沉,想把他抓过来:“小主人。”
    钟宴笙板着脸:“你再动一下我把你丢出去。”
    萧弄抓着他,似乎笑了一下,不再乱动。
    处理完身前的伤口,还有背上的,钟宴笙看一眼他身上的伤都难过,转过去萧弄看不见他的表情了,眼眶登时红了一圈。
    萧弄的眸子雾沉沉的,有些浑噩,是隔了会儿,才感觉到温热的眼泪滴到他背上的。
    踏雪呜呜低叫,拿脑袋不住地蹭钟宴笙,萧弄滞了滞,转过身把他抱进怀里,平时什么流氓话都说得出来的人,这会儿却只能笨拙地安慰:“不疼。”
    钟宴笙快疼死了,埋头在他怀里,啪嗒掉了会儿眼泪,才哽咽着道:“你受了这么多伤,可是景王殿下说,没有人容得下你。”
    呜呜的北风呼啸顺着雪原呼啸而过,萧弄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鸦黑湿润的眼睫,在这一刻仿佛恢复了一瞬间的神智,亲得很温柔:“只要你就够了。”
    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而来,终于又裹在了熟悉安心的气息中,钟宴笙哭得乱七八糟的,给萧弄包扎得也乱七八糟的,最后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趴在萧弄怀里睡着的。
    这一觉睡得极沉,再醒来时已经是隔日早晨了。
    钟宴笙一睁眼就发现了萧弄不在身边。
    他眼眶还肿着,怔了一下,无措地叫了萧弄一声,翻身下了床,被冷得一哆嗦,只好先把旁边不知何时送进来的干净蒙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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