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抬头,只见凤红鸾瞪着眼睛,那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可理喻。他又低下头,不置可否,附和道:“好,不笑话你,不嫌弃你。”

    “没诚心!”凤红鸾闭上眼睛,心情很是不好。

    云锦继续批阅密函,过了半响抬头瞥了凤红鸾一眼,见她忧心忡忡又气鼓鼓的。不由一叹,放下笔,起身站起来走到软榻前将她抱在怀里,“乖,你怎么会傻呢?你是孕妇,我都写信问了梅姨了,梅姨说孕妇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来看,所以,你目前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尤其是一会儿喜一会儿怒的,变化无常。他觉得梅姨虽然说得对,但也不排除是云不离那小子在鸾儿肚子里搞鬼折磨她,否则好好一个人怎么变成会这样?喜怒无常。

    “真的?”凤红鸾睁开眼睛,怀疑地看着云锦。似乎她有些知道怀孕的女人不能按常人来计算。但这种控制不住不由她本心的改变让她心里发慌。

    “嗯!”云锦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所以,什么也不要想。好好待在我身边,等云不离这个臭小子从你肚子里滚出来你就好了。”

    凤红鸾低头看着肚子,这两天被云锦好吃好喂不操神不费心的长胖了好多,肚子里明显凸起了一大块,像身前装了个小肉球。计算了一下日子道:“如今五个月了呢!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嗯,再有四个月他差不多就滚出来了。”云锦想着再忍四个月,她温柔如水,冰雪聪明,心思通透,又暖心贴心的鸾儿就回来了。到时候无论如何,即便解了寒毒也再不要第二个臭小子来折磨他了。

    凤红鸾想的则是这是第一个,若是将来真要能再有第二个时候,她就有经验了。这个是像云锦一样的男孩子,到时候再有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孩子,云锦定会喜欢。

    门外青蓝、青叶偷听到刚刚帐子内的对话,对看一眼,齐齐想着原来怀孕这么可怕,她们还是觉得不嫁人好,即便嫁人也不要怀孕。

    帐内帐外心思各异,一日时光就此消磨了去。

    转日午时,探子来报,暂停了数日无动静的西凉大军似乎有动向。云锦凤目眯起,冷冷哼了一句“终于来了!”嘱咐红衣、弄花等好好看顾凤红鸾,转身出了帐子。

    凤红鸾放下书本,想着短暂的平和终于过去了。玉痕安顿了西凉国主,云族主的尸体也于昨日下葬云山。天下再无令这二人休战之事,接下来这一场战争该专心较量了。

    弄花、红衣、青蓝、青叶听从云锦吩咐,陪凤红鸾待在帐中,随身保护。

    凤红鸾到没多大紧张,毕竟这里是百万兵马的军营。但也还是小心为上。难免没有探子或者奸细混入,如今她等于弱势群体,自然要多加注意。不能给云锦拖后腿。

    整个下午,云锦都在军机营的帐中议事。凤红鸾也未特意去打听云锦如何布置。但云锦也许怕她闷,还是吩咐黑雾每隔两个时辰将情况给她汇报一次。因此,凤红鸾也不再觉得闲得无事做,而是摆了地图和红衣、弄花几人围着研究。时间过得很快。

    酉时三刻,西凉传来消息,玉痕派了十万兵马出兵翠枫山北境五十里处的两峰岭。那里是云锦埋兵最强势之地。战火一触即发。

    凤红鸾得到消息眉头凝起。果然是玉痕,总让人出其不意,兵行险招。一般人出兵都攻击对方薄弱之地,但玉痕反其道而行。必有深意。她问红衣,“云锦如何布置?”

    “少主并未理会两峰岭,倒是发了一道命令给了隐卫,似乎以前对东璃的粮草做了手脚,如今正派上了用场。”红衣道。

    凤红鸾凝神想了片刻,记得在蓝雪选驸马之后,云锦批阅密函时她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凤阳城以备三冬之粮,够东璃举国粮仓倾覆之危,七日之内,务必达成。此事不容有议!”,如今想来是说的是这个。微笑道:“去年你家少主在凤阳城囤了三冬之粮。今日的确是该用上了。东璃早就该乱,东璃乱,君紫璃才会乱,心思不能专心,锦瑟才能趁机钻空子对付他。这样襄昶城局势一转,对蓝雪和云族就有利了。”

    “这样就好了!看玉王这回如何拆招!”红衣眼睛一亮。

    凤红鸾笑着摇摇头,“云锦有布置玉痕就没有布置吗?他们都是筹谋布置了十年的人。这一场战争前期不过是在进行拉锯战而已。我们慢慢在这里等着听消息就成。”

    红衣眼睛的光亮消退,恼道:“这天下若是没有玉王就好了。”

    凤红鸾失笑,这天下怎么能没有玉痕?摇摇头道:“这一局棋,没谁也没意思。”

    “也是!”红衣肯定地道:“不过少主一定不会输的。”

    凤红鸾不予评论。无论中间多少过程,这个天下总有一日会成为一种局面。无论是姓云,还是姓玉,或者是姓君,或者姓蓝,也许说不准会有人突然成为跳脱之外的一颗棋子,异军突起在某种局面不能掌控之下得投机取巧或者说是幸运摘得了这天下谁也说不准。未来有太多未知数。而她能做的就是好好安胎,保护自己和云不离。

    当日晚,云锦吩咐黑雾来告知让凤红鸾先睡,他会晚些回来。凤红鸾自然不让他担心,戌时就睡下了。天明醒来,身边被褥冰凉,帐中也没有他回来的痕迹,显然一夜未归。

    凤红鸾坐在床上蹙眉,议事不可能一夜未归,显然云锦出兵了。

    “少夫人,您醒了?少主昨夜子时带了一队人马前去了横水渡。见少夫人睡熟了,少主回来看了一眼舍不得喊醒少夫人,就离开了。”红衣挑开帘帐进来,对凤红鸾禀告。

    “他去了横水渡?”凤红鸾一怔,“不是两峰岭吗?”

    “是横水渡!”红衣摇摇头,肯定地道:“是少主亲自说的,让少夫人放心,他大概今晚就能回来。”

    “嗯!”凤红鸾低头沉思。玉痕派兵攻占两峰岭,两峰岭属于这一处必争之地,两人谁先攻占两峰岭,谁便有机会率领大军长驱直入北境,玉痕攻占下的话,可以与东璃吴卓的大军汇合,而云锦攻占下的话可以与蓝子逸两相夹击玉子墨。所以,两峰岭实在是重中之重。但她不明白云锦为何弃了两峰岭,而改为横水渡。在她看来横水渡如今是持衡之势,不必着急。

    “少主本来最早想的就如昨日少夫人想的一般,拖住玉王大军,令东璃粮仓毁君帝乱,锦瑟公主趁机从襄昶城翻盘反攻东璃。但不知为何昨日临世改了决定去了横水渡。”红衣又道。

    凤红鸾如水的眸子眯了眯,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桌前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地图。目光定在两峰岭上看了片刻,又转向横水渡。

    红衣也走过来看地图,疑惑不已。论常理来说少主此举转移横水渡实在令人摸不着头绪。这样就等于弃了两峰岭让玉王捡了便宜。

    “横水渡如今是通往蓝雪的必经之地!蓝雪发生什么了吗?”凤红鸾忽然抬起头。

    红衣一怔,立即道:“蓝雪蓝王执掌朝中,有何事发生?”

    “弄花!”凤红鸾对外面喊道。

    “少夫人!”弄花出现在帐外。

    “子逸,或者蓝澈可曾来信?蓝雪发生了何事?”凤红鸾问道。否则云锦不会无缘无故转去横水渡。

    弄花似乎犹豫了片刻,如实禀告道:“蓝雪是出了一件大事儿,但昨日夜蓝王和鄱阳王都来信吩咐属下不必惊动少夫人。所以,属下就没禀告少夫人。”

    “出了何事?”凤红鸾心神一凛。

    “天下如今到处都在传蓝王不是先皇亲生。蓝雪朝局有动荡,民心不稳。”弄花道。

    凤红鸾身子一震,如水的眸子瞬间迸发出厉色,声音不由加重,“何时开始传出这种言论的?从哪里传出的?”

    “似乎传了有两日了。”弄花道。

    “蓝澈情形如何?”凤红鸾又问。

    “蓝王似乎不太好,已经有两日未曾上朝了。”弄花又道。

    凤红鸾不再言语,继续低头看向桌案上的图纸,那日在真幻阵云族主说出那个秘密时她也震惊不已。但随着云族主、蓝雪国主、西凉国主三人毙逝,她以为那个秘密也就成为秘密埋葬真幻阵了。对于蓝澈是她的弟弟还是云锦的弟弟有何不同?不成想如今居然出了这样的传言。毫无疑问,天下有什么是玉痕能查不出来的?如今他如何会放过这么大的一个打击蓝雪的筹码而不用?

    蓝雪出事,王储不是蓝雪皇室血脉,这无疑对蓝雪朝局和江山子民一个致命的打击,也对多方征战的蓝雪大军军心不利。而蓝澈怕是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会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任谁一直以为自己十几年的身份徒然不是他的真实身份都会承受不住。蓝澈虽然经历了离魂术比以前稳重镇定许多,但此事不同其他事情,定会大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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