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侯再生 作者:知宇之乐

    第四百十六章

    第四百十六章

    黑夜中,惊恐的呼喊声、怒叱声、金铁撞击声混杂成一片。 乱窜的人流全然没有半点秩序可言。

    原本的奇袭者,却反遭到了伏击!

    在几乎全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遭到伏击,就算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也难免会出现混乱,如若统军者反应不当,甚至可能导 致军惊溃败。

    而泠苞手下这万余兵马,原本就不是什么精锐之师,其中半数以上甚至是从军仅三、四个月的新兵。 而此前多日的战事里,双重重压下的士卒,心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从接锋的那一刻起,就有惊恐的川军士兵弃械奔突而走。

    泠苞虽然厉喝连连,试图收拾住乱局,但整支兵马迅速被无当、无前两部飞军截成了两段,身在前军的泠苞已经对被分割开来的后军鞭长莫及。

    失去控制的泠苞后军毫无斗志,尽管几名校尉、都尉不时地呼喝约束,但随着一部分士卒的溃逃,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被激起,继而便是全盘的大崩溃。

    关 平与沙摩柯对泠苞后军不闻不问,集中兵力猛攻其前军,犹如两把锋利的镰刀,不断收割着敌军士卒的生命,挤压着敌军的生存空间。

    心惊胆寒、方寸大乱的川军士卒进退之间全无阵型,所做抵抗的效果也只能是微乎其微。

    “不要乱!不要乱!”

    “吹号,让所有人朝我这边靠拢过来……”

    泠苞仍然在努力聚拢士卒,试图摆脱困境。 但在这混乱的战场上,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而且,他不遗余力的呵斥呼喊,更引来了对手的注意。

    “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无数温热的液体和破碎地肉块喷洒在泠苞的面庞和身体上。 随即。

    泠苞跨下战马在哀嘶声中人立而起,将促不及防的主人从背上摔下。

    情知不妙,摔得灰头土脸的泠苞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急忙爬起。 就在这时,狂猛的斩击又如影随形一般地急袭而至。

    “锵~!”兵刃猛然相撞,击打出耀眼的星花。

    借着这瞬闪即逝的星花,泠苞看清了袭来地一柄样式古朴的青龙战刀。 但随即,大刀上传来的巨大力道。 让他连续退却了5、6步,才勉强稳住了脚步。

    “关平!”从这柄大刀,泠苞就已猜出对手的身份。 在这些天的成都攻防战中,他与关平曾经打过不止一次照面。

    对手仍然不依不饶,强大的危机感再次笼罩在泠苞头上。

    强忍住虎口处隐隐传来的刺痛感,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泠苞也只能死抗到底。 这时,他也明白为何坐骑会将自己摔下来————很显然。

    正是因为关平的袭击而导致地。

    因为天色不明,关平是根据声音斩出的第一刀,不过一名倒霉的川兵恰好为泠苞挡下了一劫。

    但饶是如此,泠苞的战马还是受到斩击余势的波及,吃痛之下才发狂摔下了主人。

    “铛铛铛……”尖锐刺耳地金铁声急促地接连响起。

    几乎依靠听音辨形。 关平的攻击仍然刀刀不离泠苞左右半步。

    连续招架了十余合后,泠苞手臂酸软,心中叫苦不迭,要命的是。 连开口求饶请降的机会都没有。

    周遭地空气突然之间凝滞起来,随即很怪异地向某一点聚集过去。

    “死去!”冷冽的断喝声中,如九天雷霆的迅猛一击,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向泠苞。 夜幕中极其诡异地出现一点亮光,范围越来越大,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摩擦空气。

    泠苞全身上下的汗毛全部倒竖起来,牙关紧咬着,他将全身的力量汇集于双臂。 带着绝望的厉吼奋力挥刀架向那片异乎寻常的亮光。

    “轰”地一声后,尘土漫天飞扬。

    全力一击的两人同时后退,但关平只退了两、三步后又立即挺刀向前,泠苞却后退了十余步,最后甚至后仰栽倒在地。

    不过,他地反应极快,挺身坐起后,立即强行压抑住胸口翻腾的气血。 毫不犹豫地狂喊道:“我愿归降。 手下容情!”

    话音刚落,势不可挡的青龙刀恰好停在了泠苞的鼻尖前不足一尺处。 凌厉的劲风甚至将他的皮肤划破,鲜血沿着伤口外溢。

    约莫停顿了一息的工夫,恐怖的大刀收了回去,随即响起了关平地冷喝声:“下令,让你地人弃械!”

    。

    成都城内,忠于刘璝的兵马在吕蒙军和黄权等人所统领地起事军双重打压下,抵抗变得越来越微弱,更出现大批大批的倒戈士卒。

    情知大势已去,刘璝、张松、张肃一众人想要出城暂避,以求东山在起时,却发现撤退的时机已经失去。

    如若在一开始他们便能下定决心外逃,或许还能有七、八成的希望,但随着时间推移,机会也变得越来越渺茫。

    敌军正重重包围而来,刘璝、张松等人的空间被逐渐挤压。 仅余的数百死忠军卒也是满脸惶恐之色,斗志全无。

    火光下,刘璝富态白皙的面庞呈现出死样的铁青,眼中除了了愤恨懊悔,便是无比的绝望,他自己无论是战是降,最终都难逃一死————身为弑杀刘璋的罪魁,就算刘备能够饶过,张任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一想到自己落在张任手中时可能遭遇的残酷刑罚,刘璝就感到不寒而栗。

    手握配剑的右手忽然急促地颤抖起来,刘璝望了望周遭的人和物,猛一咬牙,横剑于颈,用力一拉。

    热腾腾的鲜血如箭一般从喉管处喷射出来,洒得满身、满地……

    张松、张肃等人察觉到身旁的异变。 迅速转身,看到的就是这惊人地一幕。 一名文官当场吓得昏厥过去,从坐骑上摔下。

    “啪嗒!”沾染无数血迹的配剑从手中掉落,刘璝的视线迅速变的模糊,身体摇晃了几下,无声无息地从马背上滑落。

    失去神采的眼眸凝望着无垠的夜空,也不知是否是在感慨自己的雄图大业一昔成空……

    刘璝的死,彻底瓦解了张松等人地意志。

    但。 并非所有人都横剑自刎的胆魄,有些人甚至暗中嘲笑刘璝的迂腐,所以,其余人选择的是投降。

    “我乃益州别驾张松,我愿归降……”

    。

    “我乃益州别驾张松,愿以微薄之力,助吕平南速平西川!”被带到吕蒙跟前后,张松态度诚恳地说道。

    吕蒙上下打量了张松片刻。 笑了笑说道:“张别驾如此有心,吕蒙也不便推辞。 来人,先带张别驾下去休息,莫要有所怠慢!”

    听了吕蒙前半段话,张松心中一喜————只要吕蒙肯答应。 保住性命便就有希望了。

    张松知道自己虽然无法见容于张任、严颜,但只要刘备肯手下留情,一切都不成问题。 至多永远不回西川、不见张任,天下之大。 自有容身之处。

    但吕蒙的后半段话,却让有心献计的张松如同一拳打在了空气上,全然施不上半点力气。 愕然地看了看吕蒙,嘴里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士卒已经上来了。

    望着张松远去的背影,吕蒙嘴角带出了一丝玩味地笑意。

    此刻,成都城内的喧嚣喊杀声慢慢地淡了下来。

    。

    到天明时,混乱了一夜的成都城。 终于勉强恢复了安宁。 街市上,一队队的军卒来回巡逻,维持着治安,防止有刘璝的余党和不法之徒借机生事。

    成都百姓整整一夜都未能安眠,紧闭着门户,惟恐有乱兵冲入烧杀抢掠。 心惊胆颤地听着屋舍外地喊杀声的同时,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出去看上一眼。

    在这年头,攻下城池的兵马进行劫掠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刘备军地名声虽然好。 但毕竟耳听为虚。 没有几个人亲眼看到过。

    天明之后,虽然喧嚣渐去。 但仍然没有百姓敢开门出户,到外面去看一眼。

    。

    刺史府议事厅内

    黄权、王累、彭漾、庞义、吕义等川中文武相携拜见吕蒙。

    见礼入座后,黄权先代表川中官员士民向吕蒙表示了谢意。

    “黄大人不必言谢,吕某只是奉命行事。 诸公若要感谢,不如感谢天子,感谢大将军和我家张飞将军。 ”吕蒙摆摆手,毫不以功臣自居地笑了笑。

    “敢问吕平南,但不知叛贼刘璝、张松等人如何了?”王累略显急切地问道。

    “刘璝业已自行授首,张松、张肃一行已被生擒!”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王累轻出一口气,激动地说道,“这等无天无地,无君无父的逆贼,合该受死!”

    又就安定成都、川中战事等谈论了小半个时辰后,双方突然在一个问题上僵住了————关于如何处置那支由府兵、家仆临时组成的兵马。

    彭漾、庞义等人坚持要保留下来,认为稳定成都的局势还需要用到这支兵马。

    吕蒙的态度同样相当坚决,他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诸公尽可放心,但有吕蒙在,必不叫成都有些许危险。 诸公的府兵家仆,还是请各自领回。 ”

    吕蒙对彭漾等人心思相当清楚。 说的不好听些,就是解磨杀驴————借荆州大军诛除了刘璝等人后,又想将荆州大军排斥出去,由他们来掌控西川。

    保留了这支由府兵家仆组成的兵马,这些川中官员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拢那些属于刘璝地兵马,待到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就可以寻个合适的借口机会请荆州大军离开;反之,若是解散了,自然只能由荆州军来受降。

    到了那时,西川的实际掌控权,就只能属于庐江朝廷(或者说是刘备)。

    当彭漾等人一再要求,甚至变相地进行了一定的威胁后,吕蒙只是笑了笑,却不再做什么答复。

    厅下,黄权只能暗自感叹彭漾几人权欲心过盛,甚至到了有些不识时务的程度。 黄权、甚至是王累、秦宓等人,都已看出吕蒙笑容中的肃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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