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渐近伴夕阳 作者: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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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一人肩膀,喝道:“你……你是伍伦!”他闭眼定了定神,极心悸极不安,极忧虑极惶苦地问出了一句话:

    “你……你可有‘解忧’在身边?”

    伍伦被武德将军的模样儿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躲闪,却在独孤敬烈的掌中动弹不得。他亦是习武之人,且武功不弱,不料竟在武德将军的手底毫无反抗之力,方知武德将军武功盖世勇冠三军的名头儿,确不是浪得虚名。连忙道:“有……有……”便对身边一名纤弱秀丽的少年道:“黎儿,快取解忧’与武德将军!”

    那少年也被来势凶猛,有如疯虎的独孤敬烈骇得目瞪口呆,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金盒来。独孤敬烈劈手夺过,小心的如掬婴儿一般,揭开了盒盖。

    里面,果然放着三粒异香馥郁,绿幽幽的药丸。

    第52章 誓言

    周至德虽是军医,平日里专治伤科,但是实际上他性子孤拧,视岐黄术为毕生性命,对天下诸般药性皆精熟无比。他拈着一粒“解忧”闻嗅一刻,又取银针挑取一星舔尝,立时大叫一声,乒乒乓乓地去捣鼓医寮药箱。一面东翻西翻地配药,一面嘀嘀咕咕。忽而破口大骂北戎蛮子不识药性,阴寒毒物竟敢用辛热熔金之毒炼制,虽然正配“鹿回头”的西金阴性,却非君臣佐使,倒是虎狼相随;忽而又道这等巧妙害人法子,绝不是鄙野无文的蛮子想的出来的……诸如此类喋喋不休。虽把除了早就习惯他唠叨的武德将军以外的众人都念得直眉竖眼,脑门冒烟,却终于在三沸后煎的一通折腾后,鼓捣出了一碗药汤来。

    那个清早晨光初露,刮了数日的风雪终于止息,独孤敬烈掀帐出外,看见一干北平府将领及方文述等,尽守在帐外,皮裘生寒眉梢带霜,十数道目光齐齐整整地向自己射了过来。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武德将军竟破颜微微一笑,道:“站了一夜,回去歇着吧。”

    跟在他身后出帐的军医周至德捻着自家小胡子笑道:“你们这干子军爷,想砍下官的脑袋,可没那么容易——”

    他的话早被淹没在一片压抑着的欢呼声中。独孤敬烈安抚众将一番,道滦川公此时还在昏睡,待醒了再见众将不迟。将众人打发走后,独孤敬烈方带着方文述一行重回中军帐中,与他谈论北平王现下的军务安排。

    北戎王城诸事,凌琛在清醒的时候,也删繁就要的讲给了独孤敬烈知晓。否则独孤敬烈岂会一见伍伦就问“解忧”?方文述见独孤敬烈对自己态度谦和,亦知是凌小公爷之德,又想着自己亦有诸般误会,当下更是辞气温文,道北平府军自北戎腹地撤回之时,北平王要请独孤将军暂掌宣化府军务,接应三军。

    独孤敬烈心道难道北平王已经知道了凌琛重伤一事?心里一紧,刚要询问,方文述却将所携的铜匣摆到了帅案上,道:“王爷道这样东西,请将军暂且收存,待小公爷无恙归来,再交付与小公爷便了。”说着又微微一笑,道:“现下小公爷虽卧病在床,但是也算得上是‘归来’了,在下将差使交付与将军,将军请自已定夺吧。”

    独孤敬烈听他说话,想来北平王还不知道凌琛被挟诸事,稍稍安心。便拿起那个沉甸甸的铜匣,见铜锁暗扣,封存得极是严实,问道:“王爷可有说过,里面是什么东西?”方文述摇头道:“这却不曾说过,只道要尽快交到将军手中。因此我们紧赶慢赶,从武州城又转到了这里来。”

    独孤敬烈暗叫侥天之幸,幸而北平王急送此物与自己,方救了凌琛一命。又皱了皱眉头,心道这里却又有些古怪。这铜匣一看便是用来封存极重要物件的,北平王身边多少心腹宿将不能交托,为什么却要交给总领禁军的自己?且北平王已大胜北戎,不日便要归国,为什么却要自己转交东西与凌琛?

    他理不出个头绪,只能暂且放下,与方文述谈论一回特律河谷之战。北戎部族虽诸部齐聚,但群龙无首,整合无度,岂是北平王的对手?以逸待劳声东击西,三十六计随便用了两式,便将北戎前锋压制在特律河谷不敢冒头。好些首鼠两端的部落便已开始悄悄与北平王卖好,待句黎军覆没武州城一战传开,北戎部族立时哗变。北平王适时地便将阿勃勒王子推了出去……独孤敬烈听的心中发苦,凌琛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令大浩获得了这场一面倒的胜利……

    他问起伍伦如何逃出北戎王城,方文述不知怎地,面上有些尴尬犹豫之色,却也并不隐瞒。原来温郁渎率部走后,依旧命黎儿为伍伦送药。黎儿因求学木蜡做图之事,对伍伦也不甚戒备,便常多送药物与他。伍伦又因自行运功抵抗药瘾,颇有效验,竟然偷偷积下了不少“解忧”。因此瞧准时机,在黎儿又一次前来送药时,挟持了他,靠着黎儿的宫庭信物,竟然逃出了王城……黎儿被伍伦挟持,原本吓得魂飞魄散的。但是进了北戎腹地,他孤身一人,哪里能有路走?伍伦又告诉他自己要回大浩,必将重见凌小公爷。因此黎儿竟放了胆子,跟着伍伦历尽艰辛,终于寻到了特律河谷,托庇到了北平王羽翼之下。

    独孤敬烈听闻,便探问道:“伍校尉身上的毒药可解了?”方文述笑道:“多谢将军好心,方才我已经让他去寻周医令了。”独孤敬烈点点头,道:“如此,极好。”

    他送走方文述,携着铜匣回至帐中。凌琛还在昏睡之中,但却不似前些时日那般通体绵软冰凉,帐中几处炭盆烧得甚旺,独孤敬烈见他额上发间俱已渗出密密细汗,异香浮动。明白毒药正在被慢慢逼出体外,心内自是喜悦无限。取了烘热的巾帕,为他细细擦拭身子。抚着那裹满绷带的削瘦身躯,满心疼怜,心道:“这一世,我再不能让你受一点儿伤了。”

    他取出一套干净中衣,为凌琛更换。刚将右脚脚踝执在手中,忽觉那纤瘦脚踝微微一动。虽然动作轻微,但是独孤敬烈立时明白:凌琛正在狠命挣扎!连忙松了手,掩好被子,倚坐到凌琛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唤道:“吉祥果,是烈哥哥……”

    凌琛手指软软地搭在他掌中,一动不动,独孤敬烈轻轻抚摸他的额头,目不转睛地瞧了那柔和睡颜一刻,忽地忆起往事,附身在他耳边笑道:“小懒虫,再睡的话,茶行张婶家的香煎果子,可就没了——”

    凌琛长睫微动,缓缓睁开,立时便看见了那张素来刚硬不近人情,瞧着自己却总是满目温柔的眼睛。

    独孤敬烈心中狂喜,起身去取热酪来与他润喉,一面笑道:“还是这个脾气,听见糖食就肯睁眼了。”

    凌琛被他扶在怀中,尽力咽了几口酪浆,方咕噜道:“现下……你寻得出……一粒香煎果子么……”独孤敬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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