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渐近伴夕阳 作者: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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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套之地都许了出去,始波罗嗤笑道:“你光下道旨意,某却还得从北平燕王手中刀枪厮杀的去取,我吐蕃的勇士虽多,却也不是妄送性命的悖头!”后来大浩使节才探听到:原来凌琛威名太盛,西域各邦多有不满始波罗所为,而暗暗投机结盟于这位中原新主的。始波罗可汗见周遭不稳,吐蕃国内连年用兵,早已空虚,又实在怵怕凌琛用兵如神的威名,因此万不敢东下来捋虎须。

    大浩见求援不得,只得加紧催粮入江淮;只求在北平府军动作之前,为自己多争得一些砝码。听闻燕王多病,自皇帝梁殷以下,朝中人人愿他病发不起,令大浩得以苟延残喘。

    但是他们的愿望很快就落了空,刚刚开春,燕王奉新帝东巡洛阳的消息便已经传偏了江淮两地。说是奉新帝出巡,实际上燕王凌琛已是人臣之极,新帝梁琊在他的操纵下,赐他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谒赞不名种种权臣殊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帝位只是这位年轻权臣掌中的玩物罢了。此番东巡,实质上便是威名赫赫的燕王出降东都,以安天下民心。

    东都洛阳自中原动乱以来,日趋凋敝,本是天下一等一的繁华都市,却日夜流民出没,盗匪侵扰。后大浩与北平府军在邙山交战,北平府军挥师踏破潼关,洛阳城又遭劫难,满目疮痍,断井残垣,民不聊生。幸而北平府军军纪严明,不加劫掠,方安定了地方;凌琛西定长安之后,立时下令整顿秩序,靖平地方盗匪;又大赦天下,抚慰黎民。洛阳城才在好容易得来的平静之中,重新生发出了新的繁荣枝叶。

    而燕王凌琛的到来,更令这座城池成为了天下瞻目的中心,城中百姓几乎无人不想亲眼目睹这位未来天下之主的风采。天未亮时,城中坊坊俱开,处处门郭之前都铺排下香案,龙涎时花,香烟缭绕。洛阳城守将邹凯等率众迎出城外数十里,到洛河边迎接皇帝御舟。皇帝梁琊在龙舟舱内听着岸上典仪将军长声宣礼,太常乐工立时奏起东巡雅乐,岸上文武百官山呼海啸一般叩拜道:“皇上万岁,万万岁!”微微有些惊慌,忙对随侍在侧的凌琛强笑道:“燕王请为朕先导。”

    凌琛看着他惶恐神情,安抚式地微微一笑,自王座中起身拱手道:“臣遵旨。”宣礼官立时传呼道:“燕王为皇先驱,百官赞拜王驾!”岸上众将精神大振,声如雷鸣一般啸拜道:“躬迎王驾!”

    凌琛在王驾仪仗的引导下出舱下舟,众将立时围将上来。邹凯等近年未见凌琛,今日见自家王爷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竟如同当年飞扬跳脱的北平王世子重行归来一般,几乎高兴得连话都说不清爽了,吞声叫道:“王爷……”亲为凌琛牵马坠蹬。凌琛被邹凯扶上御马,瞧瞧他兴奋模样,低声笑道:“呸,我才不承你的情呢,你准把洛阳城里的酒肆封了个遍了。”邹凯一听他说酒肆,便想起往昔时光,眼圈一热,道:“爷……你在洛阳城里,爱喝什么酒都成!”凌琛笑逐颜开,策马前行时,悄悄向随侍在侧的娄永文做了个鬼脸。娄永文毫不在乎地冲他皱皱鼻子,心道反正有人看得住你。

    洛阳城中人山人海,早听得洛河边鼓乐宣天,城中钟鼓齐鸣相和。人们精神一震,便见旌旗翠盖遮天蔽日,自宣阳门内迤逦进来。燕王凌琛通身明光铠,素衣银盔,负宝雕弓,仗天子剑,披风猎猎翻卷,由八十一名昂首按剑护卫导引的中军护卫簇拥着,在九龙虬曲翠华紫盖下领千乘万骑,策马入城而来。人们望风舞拜,向华盖重重高呼道:“洛阳黎庶,恭迎燕王千岁!”

    那俊美如冠玉的年轻郡王策马缓缓穿过洛阳城池,瞧着天下归心的万千黎庶,气度昂然举手致意,露出了一个容华绝世的笑容。

    铜驼大街两侧临街楼上,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其中有一间酒楼,名唤赏心楼,五层三檐,极是高大豪阔,正是观看仪驾入城的好去处。便有人花了大手笔,使五百两白花花纹银包下了最顶上一层。店东本以为是豪富之家举家来观这东都胜事,不料开上酒席之后,却只见一人独坐窗前,自斟自饮,神色郁郁,却目不转睛地瞧着远远的翠盖之下,那光芒万丈的俊美将军。

    此人正是尹寒松,他自离开阳平关战场,一路失魂落魄地离了蜀地,恍恍惚惚地往江淮而来,却也不想回金陵见明安郡主复命,也不愿再去寻自家兄长。幸而他行走江湖经年,四方交结的朋友极多,这里小住散心数日,那里寻友隐居一回,只求浑浑噩噩度日便休。

    但他越是屏绝外事,山中那痴心定情的一幕便越是在眼底心间挥之不去。他看见衣不遮体的凌琛毫不犹豫地迎上独孤敬烈的亲吻;渴求地,无所顾忌地索取着独孤敬烈的怀抱。他想起往事,痛苦得几乎心头滴血:他也曾拥抱过凌琛,也曾触碰过那柔软的嘴唇,那时本以为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但是现下才知道尽是折磨——原来凌琛对着心爱的人,竟然会有那般热烈动人的眼波,那般缠绵激烈的爱恋。

    他一路东来,糊里糊涂地在荆襄一带漫游,见长江上漕运惨酷无伦,草泽中枯骨遍地,四方流民纷起,本不着意的。但他毕竟行侠仗义惯了,实在看不过暴政虐民,终于出手,救下了一路逃亡被捉的纤夫,率他们劫下了数只粮船。因而也就听说了燕王东巡,大浩朝廷忧急等等传闻。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相思绝望,心如死灰,只想归乡隐居,用岁月年华派遣郁思。但一听“燕王”二字,忽觉散落成灰的心房又跳了起来,一荡一痛,一激一苦,却急切狂乱,百死莫悔地想着要到那座天下东都而去,不愿回头。

    尹寒松痴痴瞧着翠盖摇摇,正慢慢地向自己这边移来,一颗心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来。他目力甚好,已经瞧清了凌琛的面容,轻笑顾盼,神采熠熠,仿佛满街的阳光也敛在了他的笑容之中。尹寒松忽地想起当初那具曾令自己心痛不已的活尸,一阵头晕目眩的绝望立时击中了狂跳不已的心房:“他如今竟然……这般快乐!”只听咔吧一声,手中的白瓷杯子被生生捏碎,刺得他满手鲜血。他却也不觉疼痛,只痴痴想道:“你果然……全心付与了武德将军!”

    凌琛笑容轻扬,举目四顾,正向楼前看了过来。尹寒松心头大震,立时身体一缩,就要往帘后躲藏。忽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人将雅座的门踢了开来。一打眼,正好瞧见他躲闪身形,便以为他是在躲避自己,本就怒火满腔的,这下更是火撩顶门,怒喝道:“你以为你能躲到哪儿去!”

    第56章 扑朔迷离

    尹寒松正是满心凄惶的时候,本是定力极佳的,被这一喝差点儿吓得掀了桌子。定睛一看,居然是便装结束的陈昭德,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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