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

    接着经过杜是闲的口述、江秋萍的手书,答案很快就写完了。

    由于信纸需要下水,在等待他们写信风干的同时,王敬元拿洗脸用的铜盆在火上烤化了一大把蜡烛,剔出灯芯之后,将干透的信纸下到蜡油里浸了一次。

    等到挂满蜡油的信纸也干了,李意阑将它卷起来塞进了细竹筒,又用蜡油封住筒口,这才绑到那蛤背上,仍用黑巾将它包起来,递给了王锦官:“嫂子,劳你跑一趟,将它放到沽衣湖里去。”

    王锦官接过来之后,转身就出去了。

    李意阑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想让吕川跟她一起去,一来是万一有什么危险,吕川武功高强,足以帮衬策应;二来是正好也可以把吕川支开。

    不过他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王锦官就不见了,时机已逝,李意阑就将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王锦官离开之后,杜是闲很快就站了起来,他笑着道:“大人,话也说了、信也回了,公门重地也不是我等草民该久留的地方,你看我是不是该领着赏银……”

    说着他窃笑地住了嘴,朝下竖起食、中二指,前后摆动着模拟出一副两腿奔走的动作。

    这意图不言而喻,他想领钱走人。

    李意阑还没来得及与众人商议,他刚在戏楼外的发现是纯属多心还是值得商榷,眼下便只能一人独顶大梁,他用手挡住口鼻干咳了几声,借此给自己拖出了片刻思索的时间。

    须臾之后他整理好措辞,这才止住咳说:“按道理应该是这样,不过先生的答案我们信服,却不知道快哉门认不认可,大家都知道,过河的途径不止一条,有时候一个问题也不止有一个答案。万一到时候我们与快哉门各执一词,那就不太好了。”

    “我看不如这样吧,先生的法子有理有据,我既然觉得可行,五百两现在就归你。但我想请杜先生在这里小住几日,善始善终,等快哉门的信递回来了再走也不迟。”

    杜是闲没打算在这里多留,闻言怔了一下,复又错愕地笑道:“大人真是好客,可是我如果不答应,现在就要走,银子是不是就带不走了?”

    “怎么会,”李意阑笑着说,“我们这里是官府,又不是土匪窝,银子与你都去留自便。”

    寄声用单手撑着下巴,歪七扭八地坐在旁边嗑瓜子,边嗑边在心里打诨,心说你还是我们英雄寨的人,现今这官府里数你最大,其实说这里是土匪窝也没什么错。

    杜是闲却不知道李意阑还有一段绿林往事,闻言半信半疑道:“真的?那要是届时答案真的不一样,钱我又已经花光了,要也要不回来,大人不会拉我下牢子吧?”

    李意阑一脸真诚:“不会,先生智慧过人,给我的感觉比快哉门的奇人异士更加高明,几天后要是此路不通,先生再替我们想一出就是了。”

    杜是闲脑筋一转就反应过来了,主动站起来拱手禀报道:“感谢大人这么看得起我,在下非常乐意为朝廷效劳,我住在东四条友来街七号,如果没有突发的急事,除了下午,早晚都在。”

    话音落尽的时候他正好走到装银子的木箱旁边,环顾了一周见没人出身拦阻,就伸手将它抱在了怀中,笑容满面地说:“诸位繁忙,我就不多打扰,先告辞了。”

    李意阑伸手做了“请便”的手势:“张潮,替我送送杜先生。”

    张潮木着脸站起来,三两步追到杜是闲身边,跟在人身后出去了。

    江秋萍有话想说,他很明显感觉得到李意阑对杜是闲的态度产生了变化,差异就出现在出门前后,早上探讨的时候他还挺避讳杜是闲,现在却似乎是想将这人留在衙门里。

    根据江秋萍的了解,李意阑不是这么善变的人,那既然不是无缘无故,肯定就有原因,江秋萍想知道,但又怕还没走远的杜是闲听到,于是后脚跟着张潮站起来,走到门边去观望。

    在他身后,李意阑仗着听力过人,没多久就起身走到了吕川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也有个事要劳你去办,杜是闲这个人,你帮我盯住他。”

    江秋萍闻言立刻转过身来,却被吕川抢了词儿,吕川不解地耷拉着眉头说:“为什么要盯他?他身上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李意阑其实也不太确定,世上爱听戏的人多了去,他对杜是闲在戏楼外打的几个拍子耿耿于怀,说到底无非只是出于一种虚无缥缈的直觉。

    可是这种联想一旦产生就难以忘却,李意阑不知道他大哥是不是也常常这样疑邻盗斧,但杜是闲的小动作,确实而清晰地让他想起了崇平社戏案里最后那个变成骷髅的女旦。

    据卷宗所载,这“女旦”是一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人士,临场顶替人唱戏都能瞒过场下的上百位看客,可见在戏曲上的造诣非同一般。

    杜是闲在戏上的造诣如何李意阑目前不得而知,但却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李意阑对吕川摇了摇头,接着又去看江秋萍,目光沉如无波的秋水。

    “可疑倒说不上,只是感觉他出现有些突兀,”接着他提起了戏楼外的发现,说完之后继续道,“我们姑且先不去猜杜是闲到底是谁,但是可以做这样一个猜测。”

    “钱大人的追查思路,是查探案发前后几天在戏班周围出没的陌生女子,结果一无所获,可是如果顶替女旦上台去唱戏的人,根本就不是女子呢?”

    江秋萍脑中“咯噔”一响,像是一炮轰开了某些障碍,他在电光石火间回过味来,双手一拍激动地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戏袍宽大,能够遮掩身形,加上乾旦自古就有,只因为那个戏班没用,所以我们全都卯着女子在追查,嗨!真有意思啊这个误区。”

    李意阑见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忽然又有点不忍,坦诚地说:“我说了只是感觉,可能你也正在被我带进误区里。”

    江秋萍硬邦邦地往椅背上一靠,老气横秋地说:“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很闲,瞎查吧。”

    “附议,”吕川应着声站起来,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李意阑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那我盯人去了。”

    李意阑在王锦官出门的时候已经挣扎完了,决定以后待吕川要一视同仁,当重而不痛的力道沉沉地落在肩头的时候,李意阑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心酸,原来和兄弟并肩作战的日子如此让人怀念。

    他释怀地笑了笑,接着将另一只手扬上肩头,也在吕川的小臂上回拍了两下:“一切小心。”

    “诶!”吕川重重地应了一声,粗犷的长相上因为笑容太深,导致高手的气势尽失,看起来显得有点傻。

    这时张潮正好送完人回来,听了两耳朵理解不了的话,茫然四顾地问道:“瞎查什么,又要盯谁?你们趁我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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