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在这期间,他所有的爱恨情仇都迂回在心中,万语千言,万千想念,都晦而不宣。

    月夜访竹,宁紫玉披衣出来,走过一片葱葱的竹林,在一片风声月色中,思念故人。

    他先是去了叶邵夕之前大吵一架的小佛堂。

    他记得叶邵夕曾在那佛堂之中为自己点了好些盏菩提灯,被自己一怒之下砸了,想必现在那佛堂早已不在了。

    然而,谁想,宁紫玉穿过竹林,却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个简陋的小佛堂,和佛堂中隐隐透出的点点灯光。

    宁紫玉走进佛堂,恰巧那小佛堂中打扫的小师傅还未歇息,刚刚诵完经书。他进了佛堂,一眼就看见佛祖金像,佛塔,经卷前分别燃起了一盏盏的菩提灯,不知在保佑着谁。

    他眼眶忽然就热了,问那小师傅:“这是谁点的灯?”

    小师傅见皇上驾到,忙叩拜答道:“是以前在这宫里的叶侍卫点的灯。”

    宁紫玉又问他:“这灯是为了保佑谁?”

    小师傅再答:“不知。叶施主只说是为了保佑心中之人,叶施主说自己心中那人总是作孽,经常杀生,他盼自己点了菩提灯,为心中那人积些德,以后平安一世便也罢了。”

    宁紫玉听后久久不能平静,他对那小师傅又道:“你给朕拿些线香来吧。”

    小师傅有些吃惊,但仍是依言为他拿了线香来。无人不知,当今皇帝宁紫玉从不拜神求佛,更不喜巫术,从来不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宁紫玉点燃线香,对着佛祖金像拜了几拜,闭着眼呢喃了一些话,从不敢才起身。

    “你出去吧,朕想在这里静一静。”

    那小师傅听罢,叩拜一番也就出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才见宁紫玉从小佛堂中出来。

    之后,他又去了竹林小径深处的那片竹屋,也是他一年多来,从不敢踏足的地方。

    他怕越接近,越想念,越想忘,却越忘不了。

    风声掠过,竹影憧憧,宁紫玉眼前一花,就好像看见面前的竹屋在一瞬间突然亮起了灯来。此外,还有那人太过熟悉的剪影也一同映在窗前,影影绰绰。

    然而幻境毕竟是幻境,不过是出于人自己的想象,就在宁紫玉还来不及惊喜之时,那灯忽然又灭了,而窗前熟悉的剪影,也随之消失。

    宁紫玉一震,猛地就反应过来,他心中一紧,生怕刚才看到的那人也随着消失似的,慌忙破门而入。

    “邵夕!”

    他在黑影中焦急地来回环顾,却仍寻不到那人。

    “邵夕!我知道你在!你出来!你出来啊!——”

    然而——

    空空荡荡的房间内满是尘灰,显然一副很久都没人居住的样子。宁紫玉找了许久,最终才借着月光,看清桌台上的油灯倒了,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蛛网,勾连至整个桌面。

    这说明,刚刚他看到的,真的是幻象而已。

    宁紫玉说不清这到底是如何一种感觉,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内一空,本来还满当当的惊喜被人蓦地抽干,更是令人觉得心力怅惘,很是恍惚。

    这就像刚刚他才看到的幻影一样,断也断得戛然而止,始料未及,让人心中原本蓄满的惊喜,蓦地就被人生生切断,痛彻难当。

    窗外月色朦胧,好似轻柔的纱帐,温柔地打进小窗内灰沉沉的地上。

    宁紫玉在竹屋中随意转了一圈,看见那人摆放在角落处的衣柜,不由打开看了看。

    衣柜之中,尽是叶邵夕洗得已有些发白的衣物,很是陈旧。这些衣物中,大多都是黑衫,极少有其他颜色。宁紫玉翻起那些黑衫看了看,却无意在一沓衣物之下发现了好些个信封,要送去的地方各不一样。其中有一些是写了宁紫玉爱吃的食物,包括他吃秋栗糕时的小习惯,包括他总爱在昏黄的烛光之下翻看折子,又包括他一到盛夏之际又总爱咳嗽的小毛病。

    盛夏之际,百花齐放,宁紫玉身上从来健康得很,从不得病,然而却是对牡丹、金兰等花的花粉过敏,因此一到盛夏之际,他便咳嗽得很是厉害。

    叶邵夕早已默默注意到了这一点,问了御医,自己拿了黄芩、桑皮、五味子等中药磨成了粉末,做成檀香,燃在自己的屋子里,这样宁紫玉每次夏季来到他的竹屋,咳嗽就会减轻许多。

    宁紫玉其实也早就注意到叶邵夕屋子里的熏香有些中药的味道,但他从不曾在意,只觉得特别,却不想不论自己对那人如何,他总是会在最细微之处为自己操心,从不言语。

    如若不是今日他在他的屋中发现这个信封,封内装着叶邵夕所记下来的檀香配方,宁紫玉如何会知道,这人已对自己用心到了如此地步。

    另外还有一些,写着宁紫玉喜爱的吃食和不喜欢的食物,想必是要送给御膳房,以让御厨记着,却不想他那一去,终究没有回来,再也无法将这信交给御膳房。

    剩下一些,却是写了一些物什的安排之处。包括他为宁紫玉做的中药檀香放在何处,包括宁紫玉以前心血来潮送过他的小玩意又放在何处,又包括宁紫玉爱读的杂记放在何处,还包括他总是为宁紫玉剪灯花所用的剪刀又放在何处。

    宁紫玉不知,叶邵夕写下这些,是不是已多少有些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这个地方,所以才用笔记录下来,盼望有一天能有人发现这些,以代替他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一个信封中,不似其他,只装着一张薄薄的信纸,而信纸之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似乎这话只是叶邵夕自己写给自己的。

    信上写道:当值之时,江棠曾问我为何喜欢穿黑衣,我当时不曾答他,但心里却已然知晓,我总穿黑衣,只怕是因为宁紫玉的心爱之人也爱穿黑衣之故。想必,在我心底,只盼自己能够多像君赢冽一分,那样,那人对我也会有一点点的爱吧。

    爱一个人,当真要贱到如此地步吗?

    信中,叶邵夕最后又问自己道。

    在那薄薄的一张纸中,有叶邵夕的不解,有叶邵夕对这个尘世的疑问。面对宁紫玉,想必叶邵夕什么都问不出来,便只能写在心中纾解自己的心事。

    这话本来平常,可宁紫玉现下看在眼里,心里却一抽,登时已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不由扶了扶额头,捂住胸口,然而下一刻,他却不知在屋内一直延伸到门口的地面上,发现了什么。

    已晦暗深旧的血色长长粗粗的一条,上头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土色,形状十分狰狞地由他的脚下一直延伸至门口。

    这是什么!?

    宁紫玉由心头开始麻痹,渐渐达至四肢,现实告诉他,在这里,在叶邵夕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令人难以想象。甚至可以说是恐怖至极的事。

    看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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