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畔,寸步不离。

    三日过了的时候,第四日,叶邵夕迷迷糊糊地转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迷茫了好些时间。

    “叶公子,你醒了?好些没?”苏容这时也来了,在他身旁十分关心地问他。

    而宁紫玉,则退了一步站在苏容的身后。

    叶邵夕皱皱眉,摇摇头,看着这房里熟悉的一切,似乎是想找回自己没有聚拢在一起的记忆。

    涣神香虽是迷药,但并不能消除人的记忆。关于这一点,苏容知道得很是清楚,而她也同样清楚,待到叶邵夕想起往事,根本就用不了多少时间。

    果然,没多久,叶邵夕眸子渐渐清明,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宁紫玉,便脸色一暗,叫他滚出去。

    “叶公子,你都想起来了?”苏容问。

    “让他走。”叶邵夕的声音很生硬的。

    苏容猜想,他似乎现在都不愿和皇上多说一句话,所以只得由自己来传话。

    而宁紫玉闻言,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给苏容留下一句你照顾好他,便从房里退了出去。

    前后判若两人,心里落差之大,宁紫玉不得不苦笑着安慰自己,他得努力适应才行。不论如何,这杯苦酒他只得独自下咽,隐藏在心底,不与任何人说。

    房外,天上阳光灿烂耀眼,宁紫玉出去的时候,抬手挡了挡,侧耳倾听房中的动静,一时感觉有些晕眩。

    房中,有人说:“苏姑娘,这些日子,你给我下的是什么药!三个月以来的记忆,你不要以为叶邵夕会什么都不记得!”

    “叶公子,涣神香只是一种涣散神智的迷药,不会消除人的记忆。你这三个月,过得如何,你自己心中应该最清楚。”

    叶邵夕听罢,沉默了一阵,才道:“这一次,又是宁紫玉亲口要我打掉腹中骨肉。”

    房内的对话,宁紫玉在房外听得一清二楚。

    过去不久,他又听到房中的苏容断续婉转的:“皇上以为叶公子不想要。他不想勉强你。”

    “其实叶公子何不往好处想想,凭借这涣神香,你与皇上二人衷肠互诉,亲近不少,解了心结。”

    “可这三个月来,我以为日日相对之人是林熠铭!谁想会是宁紫玉!!”邵夕的声音听来,还是那么愤然。

    “对你来说,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

    房中的苏容听到这话,不知为何竟忽然沉默了,似乎是想到宁紫玉这几个月以来衣不解带地悉心照顾,让她没由来得觉得窝火。

    而房门外听到这话的宁紫玉,愣了一下,后来,他似乎也不想再听下去了,便不声不响地径自离去了。

    叶邵夕的肚腹日渐大了,睡觉做事,都很是沉重。

    这些时日,宁紫玉一直避免出现在他的眼前,有时候二人在走廊上错身而过,叶邵夕也只是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去。而这些时日,叶邵夕的饮食之类,都特别严格。被人端上来的,全是些安胎养身的菜色。

    叶邵夕终于忍不住,一日,他托府中的一个小丫鬟,给他从别处找来一个大夫。目的为何,再清楚不过,叶邵夕从那大夫手上得到一包打胎药,拿给那小丫鬟,命她煎来。

    谁知,到最后,端来那药的却是宁紫玉。

    叶邵夕一脸戒备地看到宁紫玉端着药走近,坐到他身旁,宁紫玉微微笑着,极静极和颜悦色,将药碗递给他。

    叶邵夕戒备地,想了想,心里存了侥幸,想宁紫玉或许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包什么药,便接过来宁紫玉的药碗,低头正要喝,忽听一旁那人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这碗药,是用来给你安胎的。”

    叶邵夕听罢一惊,抬头看他。

    宁紫玉继续慢悠悠地,眉目之间波澜不惊:“刚刚那小丫鬟给你抓来的药,已经被我换掉了。而你找的那个小丫鬟和老大夫,想必此时,也已不在人世。”

    叶邵夕一听便怒了,想也不想,一碗药便毫不留情地泼到了宁紫玉的脸上。

    苦涩的药汁由宁紫玉的鬓间,发梢滴落下来,宁紫玉却只是沉默了一阵,站起来,微笑道:“我再去让下人煎一碗新的来。”

    “站住!”叶邵夕喊他。

    宁紫玉听罢,连身也没回,只径直向门外走去。

    “站住!宁紫玉!!”叶邵夕追上前去,挡在他的身前,“我问你!是不是以后只要我做出对腹中胎儿一点不利的事,你都会如此对我身旁之人?!!你说过!你不会勉强我!!”

    宁紫玉停下来,注视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知道便好。”

    “还有。”他走了两步,与叶邵夕擦身而过,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停下来,却没有回过身,只声音沉静的,“我没有勉强你。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你自己说过什么,你应该记得。这个孩子,你是想要的。”

    宁紫玉说完这两句话,径直便离开了,再不给叶邵夕反应时间。

    后来,叶邵夕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落,任它们摔成碎片,恨不能发泄心中不甘似的。

    然而,当他站在一地凌乱的碎片当中,小腹处轻轻传来的一下踢动,却可以瞬间将他愤怒的情绪化为乌有,世界在这一刻,好像忽然宁静下来。

    叶邵夕手心满是汗,抖了抖,终于在一地凌乱的碎片之中,抚上自己的小腹,他闭上眼睛。

    脚下,那一地凌乱的碎片就彷如他一腔无法收拾、无法安放的心绪。

    呼啸于窗口外的风,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他只能把想办法把自己的心裹得紧一点,更紧一点,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像纸一样脆弱的神经增加些重量,不再轻易受伤。

    有些事本身他无法控制,无法看透,便只好控制好自己。

    叶邵夕无意识地,紧紧抓住自己小腹上的衣襟。

    后来几日,宁紫玉与叶邵夕之间很少有接触,二人似乎都刻意地避开对方。

    听下人们议论,宁紫玉这几日的情绪似乎阴鸷到了极点,有时候下人们说错了一句话,打翻了一个茶盏,当场便会重刑伺候,或是杀头或杖责,皆看宁紫玉的心情而定。

    看到这些的叶邵夕,心口已降至冰点,甚至是有些冰得发痛。

    而这些日子以来,由于之前那小丫鬟和老大夫的事情,叶邵夕也学得安分了些,并不再托人给他弄什么打胎药了,以免连累到外人。

    他总试图逃出这屋子,自己去弄些药来,然而这小小的医馆里到处都是守卫在明,影卫在暗,他根本还没跨出大门一步,便又会被客客气气地“请”了回来。

    这回春堂虽是医馆,但有宁紫玉的眼线,有苏容在,想必那种用于落胎的药,他很难到手。

    叶邵夕为此,愁了好些时日。直到有一日,一名丫鬟打扮的侍女推开门,她手中端着托盘和茶盏,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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