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 作者:若花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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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到此时,此事多半是成了。

    濮阳展颜,见长史没有旁的事,便让他退下了。

    她们口中的豫章王,此刻恰好踏出宫门。与去时不同,他黢黑的眸子中一团野心的光芒若隐若现,神采飞扬的面上,满是踌躇满志。

    王傅先行出宫,在外等他,观他脸色,知道结盟之事是成了,忙上前贺他:“成此大事,定能叫朝中对王另眼相看。”

    齐帝派他出使,朝中不少大臣是反对的,尤其太子,最为激烈,认为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豫章王嘴角慢慢扩开,想到方才魏帝暗中对他说的话,冷笑一声:“理会他们做什么,有他们好看的!”

    王傅只以为他在说回去后,便可让那些大臣反悔当初所言,便是笑了笑:“他们怎知殿下英明。”

    豫章王得意,扶着侍从的车登上车驾。掀开门帘,他忽然停下了,回头望这一座恢弘气魄的宫城。

    今日魏宫一行,所获甚丰。唯一可惜的是,皇帝听他说了公主与那废人之事,竟未暴怒。

    第67章

    豫章王还是有点脑子的,他稍一盘算,便猜出濮阳公主与那废人之事是瞒着皇帝的。若非如此,皇帝何不明言公主已有婚约?再则,公主是皇帝爱女,皇帝怎会许她嫁与一不能行走,终生与轮椅为伴的废人?便是寻常父亲,也没有这等狠心的。

    如此考虑,他便干脆向皇帝挑明了,好让皇帝去拆散他们。勾引公主是重罪,他倒要看那废人如何承担得起这罪责!

    豫章王心思歹毒,也见不得公主与旁人好,只待见皇帝暴怒,再看卫秀被捉拿下狱,声名扫地。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想得都极好,可谁料皇帝闻此事,只是动了下眼珠,便挑眉道:“此朕家事,劳你费心了。”

    竟是丝毫不为所动。

    豫章王惊讶万分,然皇帝那目光蜇人,威压如山,他不敢多言。且之后,皇帝话锋一转便说起齐国储位,称太子德不堪匹,是沽名钓誉之辈,称他奇骨贯顶,有帝王之相。听得他热血沸腾,也将他本就不安分的心思挑得更为活跃,公主之事,自是暂且丢了开去。

    美人再要紧,又如何及得上天下。

    皇帝当真不怒?他自是怒,不过是事有轻重,他需先与豫章王定盟,暗助他夺位。且豫章王外臣,如何能知皇帝心思。窦回侍候在旁,见陛下眼珠轻动,眸光阴沉,便知已是盛怒之象。

    果然豫章王一走,皇帝便沉道:“去召七娘来!”

    窦回忙答应了,预备亲自走这一趟,退出到殿门前,皇帝忽然出声:“且慢。”不过瞬息,他便冷静了下来,语调稳稳的,“暂莫惊动七娘。”

    窦回在门前答应一声,又走回到皇帝身旁,替他斟一盏茶。皇帝闭上了眼,拧了拧眉,浮现疲惫之色。

    依照豫章王形容,显然是卫秀蛊惑了七娘。公主受人迷惑,皇帝怒从心起。可一细想,七娘若是这般好蛊惑,他也不会纵容她手握权柄。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窦回此时也有些摸不准皇帝心思,不敢轻易劝慰,只捧了茶盏,奉到他面前,道:“陛下且用些茶,暖暖身子。”

    皇帝随手接过了,叹了口气,面上神色,益发复杂。他掀起杯盖,吹了吹,将杯盏端到唇边,正欲饮,想到什么似的,又放回案上,问窦回道:“卫秀你也见过几回,你观此子心性如何?”

    窦回愣了一下,赔笑道:“识人观人,臣哪有这等本事,怎敢在陛下面前大言不惭。”

    皇帝不耐烦道:“你说来就是!”

    窦回显出惶恐之色:“这、这……”迟疑了两声,很是为难道:“臣只知卫先生所思所想,臣是一点都看不透。”

    丞相,将军,甚至皇帝,藩王,他所见不知凡几,可此时,他竟说他对一山野之士的所思所想,一点都看不透?

    皇帝笑了一下,声音冷了下来,低沉道:“不说你,朕也是一筹莫展。”

    窦回闻此,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他说对了。陛下要的正是这个回答。

    天已黑透了,宣德殿中侍奉的宫人在豫章王入殿时便被遣了出去,此时也未进来。殿外忽有寒风起,如骤起的波澜,透过窗纸传入人耳,使人一阵阵的发慌。

    诸王叫他失望,其他公主只知为兄弟,为夫家,为自己,从他这里掘利,妃子们也是各有心思,最贴心,最能为她分忧者,唯有濮阳。

    可这女儿,如今,也有不肯告与他的事了。

    皇帝坐在那处一动不动,失落是有,可远比不上他对卫秀的怀疑。一个人,不要名,不要利,便难掌控,他倒是说了他要在来日南下时扬名,余者皆不入他眼。如此任性,很有些名士洒脱肆意的风范。

    但皇帝却只信一半,总觉他话中仍有不实之处。不过因爱才,而卫秀又确实屡献奇策,他方未曾动他。

    “你说那卫秀,究竟是什么心思?”皇帝语带疑惑,似是自语。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可不好控制啊。

    想了一阵,未闻有人回话,皇帝回头,见窦回也在一同沉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便没再说什么。

    豫章王隔日便辞去,拿着国书,飞快赶回齐国。

    皇帝也开始着手调兵遣将,调得也不多,只是长江沿岸几处驻防,做出陈兵江边,随时渡江的样子来。魏军主要起威慑的作用,若真要皇帝出力去帮齐国打宋国,他只怕还要多思考思考,是否划算,又如何获利最大。

    这些皆不是什么费力之事。不过数日便处置完了。

    皇帝腾出手来,便要料理濮阳与卫秀二人的事。

    魏对齐的心思,朝中几位重臣皆心中有数,与皇帝一般,没出什么力。说到底,敷衍罢了,调兵遣将,便只当是一回演习,让许久未曾出鞘的军械也试试,是否仍旧锐利难挡。

    如此,朝廷便显出看似忙碌,实则清闲的情景来。

    濮阳与卫秀都是能看到本质的人,自然不会被这忙碌表象所欺骗,也闲了下来,在一处谈论门下已入朝的一些人,哪些可设法挪位,让他升上一阶,又该如何设法,方能如愿。又看新投入门下的,哪些是可用之才,如何用。

    其中所涉甚为复杂,濮阳处置起来,倒是颇为得心应手。这些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乃是与朝中显爵的往来,如何与他们建立联系,就算不能收为己用,也维持一个稳当良好的关系。

    “若是哪位殿下失势,倒可壮殿下之势。”卫秀悠然笑道。

    诸王中若有一人彻底失势,他底下那班附庸的大臣便会失其主,乱其阵脚,诸王间相互倾轧,都有不小的过节,这班人,其他几王暂未看清前,一时不敢用,而濮阳看似与他们都毫无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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