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两都纪事 作者: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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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刹那间的凝滞,片刻后,才一字一顿地续道,“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忍冬在旁,却笑道:“陛下不好这般说的,梁燕双栖寓意夫妇。”

    忍冬宫娥而已,都知,唐潆岂会不知,她本欲辩驳,对上太后那双仿若能洞悉万物的眼眸,心头一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奇怪得很。

    无论如何,总是心意。太后亲手收了笺纸,将笺纸细细地折叠,既而揽她入怀,温声道:“长庚,会常相见的。”她不提前二者,单单,只提了最后一愿。

    唐潆未注意此细节,紧紧地依偎在她怀中。

    此三愿,皆是她真心所愿,故而虽是改作,她诵念起来亦十分流畅明快,被忍冬说笑,也不觉有何不妥。

    然而,她心中所愿,却不啻于此——

    想与之并肩,手提宫灯,远望万家璀璨,眺望山河百川,仰望星辰浩瀚。

    作者有话要说:

    长命女 冯延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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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字里行间你们细细品味,嗯……

    ☆、第34章 暴毙

    同年秋,郑王齐王返京述职,与襄陵大长公主里应外合造反生变,策反上直卫左路军右路军将领,率兵两万人逼宫,因细作泄军机,故而败谋于京郊落雁山。郑、齐二王、襄陵与驸马饮鸩赐死,妻妾充没掖庭子女囿于宗人府。两军将领腰斩示众,使天下臣子引以为戒。

    次年初,建元竟宁。

    竟宁元年春,科举取士,甄奇录异,燕京翰林院,士之渊薮。

    竟宁三年,报国寺方丈了尘出关,师弟了缘以寄名之事告之,不知何故,了尘连叹三声。是夜,圆寂于寺内,尸身不腐不化,称奇也。

    竟宁四年冬,乌鞑可汗统一漠北,率部侵扰边境,屡犯国土,俨然大患。

    竟宁五年,凉州卫指挥使颜宗回暂领征北将军之衔,兵部尚书乐茂奉旨督军,统军北上,与乌鞑鏖战数月,乌鞑败降,愿奉晋朝为宗主国,遂止戈于鱼儿滩。

    竟宁五年末,凉州卫指挥使颜宗回病逝于班师回朝途中,嫡子颜牧接掌凉州卫。

    竟宁六年,白商素节。

    兰既春敷,菊又秋荣。安国公京郊别业,池畔青竹,槛外秋菊,凉风习习,花天锦地觥筹交错。

    逢十寿贵,安国公五十大寿,百官来贺,高朋满座。

    花厅中,安国公萧慎坐于主座,安国公夫人坐于次座,子女颇丰,因无男女大防,依嫡庶长幼入座。堂下食案座无虚席,家令率数位礼官门外迎客,通报声迭次传至,皆勋贵。

    仆从婢子鱼贯出入,或奉食或捧礼,络绎不绝。

    开宴前,太后与皇帝分别遣使送礼,亦是贵重之物。

    安国公携家眷宾客,跪受之,拜谢。

    此等场合,最易摸清前朝事态。

    来客有二,一则与主人私交甚好,二则欲示好于主人;身不能至者亦有二,一则与主人深有龃龉,二则确实有事耽误。朝臣来此,酬酢间无不在四下打量,耳闻通报声更仔细聆听。

    片刻后,家令与礼官入内,夜色深沉,应无远客了。

    诸人纷纷私下互换眼色,颜邕何以不至?

    六年前,颜邕与颜逊生隙,数年来,这缝隙非但未能填补,反而日渐加深扩大。户部尚书颜伶起初甘为和事老,欲使两位兄长放下成见,言归于好。他也知,自己是弟弟,说话分量轻得很,劝不下,他便作罢。

    到底是堂兄弟,未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却已切实地演变为针锋相对。于政见上亦是如此,颜邕曾借嫡次子的婚事归附皇室,亦故技重施,约莫一年前便与萧慎结为亲家。

    兄弟离心,使力都使不到一处,谈何谋大事?伯父颜宗回故去,接掌凉州卫的颜牧对皇室忠心耿耿,绝无不臣之心,至此,颜逊朝思梦想的篡位夺/权早成空谈,颜氏中只他一人执着,到今日,都心心念念地地想着。

    人不能没有梦想,却不该怀揣妄念。如若全身心地扑于某事,到事败那日,只会郁郁而终。唐潆前世的历史上亦可寻到佐证,譬如武周时期的武承嗣,而眼下,颜逊定然沦为后世之笑柄——

    政敌左相萧慎五十大寿这日,颜逊暴毙于府邸,史载其死状类遇毒。

    颜氏本家在金陵,燕京中颜邕为长,他自然忙于处理此事,无暇赴宴。

    宣室殿,赠礼的使节御前回禀,道朝中诸公何人赴宴何人礼至人未至何人两者皆未至,亦可凭此洞悉朝臣阵营为甚。

    宾客诸多,饶是使节口齿伶俐,亦花了片刻功夫。末了,又将颜逊暴毙之事顺带说了说,颜逊乃国舅,又是重臣,这使节自然以为皇帝悲痛难当,便自作聪明地揉出几滴眼泪来,哽咽着煽情一番。

    皇帝坐于案后,手执御笔,批阅奏疏。那使节禀事时,她的视线落于案牍,专心致志,似乎未曾分神于旁物,听到“颜相”二字,一双墨眉狠狠一蹙,眉间冷厉顿生。

    御前伺候之人,诸如池再青黛等,不说勘破君心,至少能察言观色。偏这使节无知,颜逊是在燕京府邸过世的,他自安国公京郊别业回宫,期间隔了多久,皇帝岂会不知,需他来禀?

    殿中寂静,只使节抽抽搭搭,戏演足了,他将遮掩面庞的衣袖放下,却见皇帝正抬眸看他。

    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仿若利刃能洞穿人心,使节被她这般看着,只觉自己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为刀俎所凌迟肆虐,想到适才他掩面泣泪毫无所知,顿时芒刺在背,双腿发软地跪倒在地:“陛、陛下……”

    很快,使节便悟出他已犯了君王大忌,君王从不需多嘴之人,更不需妄自揣测圣意之人,他此刻为逢迎皇帝能装模作样地坠泪,日后亦能为谄媚他人道出御前机密要事。

    使节愈加惴惴不安,伏地不起,双肩狠狠战栗。生死攸关,他已全然忘了御阶上的那位皇帝,仅仅正值豆蔻,若在寻常人家,不过是位待字闺中的娇俏小娘子。

    所谓君威,日积月累,即便平日礼贤下士温润如玉,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岂会是好相与的?

    区区使节,却毋须皇帝动怒,她只向池再淡淡看了一眼,池再吩咐下去,那使节便被拖走了,接下来,是生是死,谁知?

    秋夜,更深露重,青黛领着几位宫娥将白昼用以通风的窗牖掩了几扇。既而,她趋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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