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狐 作者:卫如桑

    分卷阅读36

    值几个银子了,才一个脂玉手镯打发了梅子请我去你殿中?”

    过几日便是中秋宫宴,兴冲冲提前备了一桌桂花宴教人来请,没想到就被提溜到中宫来。仔细想想还是自己疏漏了,当要请的是谁,顾南词那么傲气的脾性能来才鬼。

    梅子立在屏风之外肃慎询问:“皇后娘娘,吃食可要端进来?”

    得允方才入内,就见季辞欢头顶着杯茶,半跪半坐在地,终归一个惨字,几不可闻地同情叹息了声,果然,只听皇后随口说:“今儿季婕妤吃饱撑了,本宫教她跪着消食,你不必惦记她那一份吃食。”

    梅子召了身后几个小宫人将几碟精致小菜摆在桌上,又添了一壶桂花酿。走前对着季辞欢行了一礼,不知有意无意撞着她才走了。季辞欢垂眼一笑,手里赫然多了一个塞来的月饼。

    待宫人都退下,顺手将茶碗放下来,踏踏实实盘腿坐在地上,老实地拿起那月饼啃,一壁又是可怜的神情:“且瞧瞧,你宫里人都晓得疼我。”

    顾南词侧头憋了笑,扶了床沿站起身来,没来由觉得额角猛抽的疼,只当躺久了。半坐着缓了缓,缓缓走过去,探手拉她站起身,顺手拧了一把季辞欢的脸:“好好好……我疼你,我疼死你!”

    桌上一盘蟹黄,几个月饼,两盘凉菜,一盅淡酒,虽只是平淡菜色,却已将佳节氛围衬出。两个人对坐着,暖烛微黄映照,就有股子莫名温馨,难得是在这宫闱之中。

    “脸色怎么还白着,请御医了没?”

    “早前看过,说是脉息微弱,记得静养。”

    看着那人身子不知怎么日渐孱弱,季辞欢微叹口气,执起竹镊暖好了一壶酒,方与顾南词添了一杯,一边软声:“尽吃这些寒食,记得先暖酒润胃。”

    皇后虽傲,却素来听季辞欢的话,含笑饮下,却不知,恰恰催发那人身上毒性。

    人都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下人,指的正是小人最爱背后耍阴招。她苏婉仪素来有一场凤凰涅槃的皇后梦,那日秦池花台一事早将她针细的心肝气炸,回殿思来想去。

    便想起些花草来。

    诸如夹竹桃,取根磨碎了晒粉,几月折腾下来便能教人虚弱而死。可惜中宫自有小厨房,她纵有通天本领也不能控制皇后饮食数月。才两三月便慌忙打住,又听身边的宫人献策,说黄花杜鹃泡水饮下,那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最妙的是,死状恰是暴毙。

    苏婉仪胆大,却也心细,打起中秋宫宴的主意。到时宫嫔满座,皇后突然暴毙,人心一慌场面一乱,又怎么查得出谁投的毒?

    心思又转,不妨中秋那日毒量轻些,正巧季婕妤与皇后似乎不对付,将错处推到季婕妤面前便是。所谓嫌疑,自然能躲几分便躲几分,如此心思敲定,安心等月圆。

    那日中秋宴,皇后先饮了小杯桂花酒,放执起筷随意吃了点菜,不知是不是酒浓。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莫名就有些微醺。季辞欢看在眼中,周遭又尽是人喧闹,硬着头皮对皇帝道:“皇后醉了,不妨由妾身送她回殿暂歇。”

    说着顾自笑了:“想来阖宫也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中宫怎么走。”

    皇帝曾被季辞欢咬了回肉,以为她是不愿对着自己找的借口,又顾着季老爷子在前朝举重若轻,不敢拿她怎么样。剥了蟹壳,摆摆手示意应允。

    忙不迭让梅子扶着皇后走,等到中宫安置皇后躺下。才仔细瞧起了那人醉容,说是醉容,其实也没什么娇媚,更没什么红晕,只是眉目含一点柔波涟在人心底罢了,支着小凳子坐她榻前良久,足一个时辰尚未看够。执着银剪子裁灯花的梅子,受不住困倦打了个呵欠,这才醒神要离去。

    不料顾南词半睁开眼皮扯住她袖子,借着六七分醉意,淡道:“慢着,婕妤既然来了,就陪着睡一夜罢。”

    宫里有关系要好的嫔妃,睡在一起多了去,大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然没人怀疑。

    自然季婕妤同皇后不清不楚也没人怀疑。

    淡金的床帐子一曳,就敛住皇后溢出嗓子的一声低哼,季辞欢记得顾南辞身子近来不大好,不敢折腾,小心翼翼咬住她唇,比最初那一吻啃得更轻,近乎是拿羽毛不轻不重地搔,皇后轻淡声调,彼时分明勾人情趣。

    暖帐一夜温存。

    人说皇后季婕妤关系枯木逢春犹再发,暖洋洋从中宫照到蓬莱殿。自中秋到霜降十一月,两人关系只差住在一处。

    “瞧不出婕妤皇后二人好到了同榻而眠的程度,这季婕妤真正不可小觑。”小宫女们躲闲靠一处墙根子咬耳朵。

    “我瞧不然,约莫两人都醉了,才糊里糊涂一处睡了。”

    “何以见得?”

    “听闻季婕妤今日去皇后殿中,被皇后遣人逐出来。”

    “怎么一回事?”

    “你且听我说——”

    ……

    “咳咳。”

    强忍住喉咙里卷上来的血腥气,顾南词仍是禁不住重重一声咳嗽。

    “人走了么?”

    梅子垂下头,将手里汤羹递过去:“如娘娘所令,已逐走了,走时看着垂头丧气的模样,还不忘嘱咐不许您再吃寒食。”

    也不接那汤羹,养了习惯似的,先垫了小口酒才端着碗吃了口羹。甫一入口,沾着血腥滋味却是咽不下,微微摇摇头,声音极轻:“不该让她看见我这么不济。”

    “娘娘,怎得这病恁邪气,竟越治越糟,要不要奴婢差人做个小法事?”

    摆摆手,只觉得周身脱力,眼皮沉沉,阖了眼欲眠。

    “随你罢,午后记得叫我起来……”

    睡意朦胧,没来由想起初见时那人簪着艳红芍药的样子来,勾起嘴唇笑了笑,如帘长睫遮下眸中潋滟的柔波,慢慢合上,那双眸,便再没有睁开。

    呈酒的杯子是季辞欢送回来的精致水晶杯,那日嘱咐她千万不要混酒喝,顾南词偏偏漏听了这一句。酒最催毒性,黄花杜鹃遇着酒用水晶杯盛,更是一味剧毒。

    也罢,都是命,命有此劫,躲无可躲。

    冰天冻地的冬日,连太阳都透着一丝寒气,正捧着哀婉的诗词兀自神伤,却听到那人暴毙的死讯。看着墙角盛绽的腊梅,芍药戏梅图落了最后一笔,猩红染了梅瓣,狼毫置回砚台。画上一株芍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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