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纪事 作者:请君三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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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妨的。”

    谢文纯身子一震,“爹?”

    “你当初在岳阳写信说入京详谈,如今你娘忘了这事,为父可没忘。”

    谢文纯后来仔细想了想,又不打算和家里人说了,如今只觉自己被父亲谢松猜了个透,谢松又接着道,“你是不是想,在和沈灼然变法时,先取得信任然后默默保下崔家?”

    谢文纯低声道,“文纯惭愧,只知先保小家才是国家。”

    谢松其实也是一种人,心道不愧是我生的孩子,道,“文纯,你知不知道,不患寡,患不均?若真有灼然去世,你主持变法那一天,你这么做,会导致前功尽弃、功溃千里的。”

    谢文纯道,“父亲,我知。我只是……”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族人,外祖母舅舅他们沦落。

    谢松道,“我倒有个想法,文纯还想不想听老父唠叨?”

    “请父亲赐教。”谢文纯现在对父亲可以说佩服的五体投地。

    “变法一旦开始,就应一视同仁。但只要人不犯法,生机便存,便可入朝为官,若崔甚至其他世家精英子弟的力量打散再重聚到一处,文纯,你敢不敢收拢其人?”目光灼灼,看着如今已成为少年的儿子。

    谢文纯少年意气,并不知这有多难,当下道,“有何不敢?”又紧接道,“只是,父亲,百年之后谢家岂非又一当权世家?甚至更甚!”

    谢松道,“四大世家走私倭寇与西洋,加之鱼肉百姓,我们谢氏,自不会如此。”

    谢文纯只觉哪里不对,却也说不出来,但一向对父亲的信任尊敬占了上风,道,“多谢父亲大人指点。”

    谢松笑了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早了点,想削世家的权绝非一朝一夕,也许等你到了为父这个年纪,才能面临到这些问题。如今,且专心跟着你老师,皇帝在一日,沈灼然就平安一日。”圣体康健,将来,就是他们年轻人的事了。

    转眼之间,就到了放榜的日子。官府贴榜出来前,就早早有人在此等候,谢文纯也不矜持了,亲自带着濯香挤到靠前的位置 ,紧张的等待着。

    徐林溪和卢恒也在他旁边,卢恒道,“今日秋高气爽,想来运气也会不错。”

    谢文纯想这有什么关系么,况且你已经谈天气说了三次了,道,“卢兄说的是。”

    徐林溪比他们二人更为紧张,同时,他心中另有一番心思——当日和谢文纯见了那位贵人后,变与不变的话题在他拿到试卷时看到“海禁利弊”时便浮了上来,他出身贫寒买几本书都费事,本不怎么关心这些话题,但很明显那位贵人倾向于变,于是在文章中徐林溪努力往“开海禁”方向上写,却不是出于本心。如今放榜,心中也是忐忑,又有些为自己的“媚上”行为感到羞愧。

    千呼万唤之下,官差终于带着红榜而来,贴到墙上。濯香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少爷的名字高居榜首,“少爷,解元!是解元!”

    谢文纯长舒了口气,在周围人贺喜之声中笑开了颜,再看徐林溪也在榜上,是第九名亚元,卢恒名次有些惨——倒数第二,不过所幸都考上了。卢恒笑道,“看来老天不忍让我再蹉跎三年,给我挂了个名上!”

    谢文纯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举人老爷’了,以后如何还看会试。”他并不是说自信一定考过徐临溪,但考秀才三试皆被徐临溪压了一头,如今一举摘得解元,谢文纯心中还是很得意的。

    三人又接受旁边诸人道喜,就各自归家去了,反正第二日的鹿鸣宴还会相见,谢文纯也想早回家报喜。

    到得谢府,官府早有人来报过喜了,得了赏钱已经离去。福全带着人正在门口放鞭炮,见了谢文纯笑道,“恭喜少爷得中桂榜头名!”

    一众小厮也纷纷贺喜,“恭喜少爷!”“恭喜举人老爷!”谢文纯心里高兴,“通通有赏!”濯香拿出一个个早准备好的小荷包,里面是些碎银子,图个喜气,众人谢过少爷赏,簇拥着谢文纯去正院了----也许老爷那里还能得一次赏。

    谢文纯脚步都要飘了,见了父亲谢松就笑道,“爹爹,儿不负所望!”

    谢松故意沉着脸道,“百日后还有会试,轻狂什么。”

    谢文纯笑道,“是是是,爹,我去后院找祖母啦!”谢家喜悦,自不必提。

    放榜次日,主考官赵杭依礼设鹿鸣宴,宴请众位举人。想起夫人说的近来和谢家夫人走的颇近,让他多看看谢小郎人品的事,赵杭便多留了个心,索性谢文纯是解元多关注些也正常。

    宴饮之初,按成例由解元歌《鹿鸣》诗,五经魁即前五名跳魁星舞,以此庆祝科举及第,祝福未来金榜题名。谢文纯刚刚脱离少年的变声期,音色不错,一首曲调简单的《鹿鸣》自不在话下,唱罢赵杭赵大人对他笑道,“你便是解元谢文纯了吧,好,果然一表人才。”

    谢文纯行礼道,“正是学生。”录取他的主考也算是他的座师,同之前县试府试等的曾大人贺大人一般,称声座师是应该的,当然,对一般举子来说官越大这声“座师”就越诚恳。

    赵杭见谢文纯眉眼精致,面如敷粉,心中有些感慨果然人不可貌相,这样的娃娃竟写出那般锋锐又不失老成的文章,沈灼然得一佳徒啊。“文纯啊,”这就亲热的叫上了,“潜心读书,会试等你佳音。”

    谢文纯道,“谢座师吉言。”赵杭又和几名考生攀谈了几句,主要是鼓励一下,然后预祝一类的话。这边鹿鸣宴上其乐融融,朝堂却已炸开了锅----海禁这种事情,争议不大是不可能的。

    当下各种奏折雪片般飞到皇帝案前。世家子弟往往在本地任职,即使在天京的也多是中层官员,但即使是旁系如卢恒这种身世,或者女婿一类的比如说谢松这种身世,纷纷上书弹劾户部尚书赵杭大逆不道,敢违□□成例。另一批清流的人就各持己见了,大晋对文人颇为宽容,说什么的都有。

    御书房中,皇帝放下看完的一摞奏折,对案前侍立的六位阁老和一直随侍的沈灼然道,“你们看呢?”

    几位阁老都是人精,知道赵杭整这一出绝对是皇帝指示的,但这不代表就没人反对了,位置排在最后的萧阁老道,“圣上,□□有成例,商船不得入海,不能违背啊。”

    几位阁老有三位都反对开海禁,他们并不一定就是世家的人或者从中获利了,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惹来世家的反弹。

    皇帝对王首辅道,“王爱卿,你看呢?”王首辅年迈,皇帝特赐其座位。

    王首辅站起身来,缓缓一拜然后道,“圣上,若开海禁乱在今日,却利在千秋,臣,赞同开海禁。”

    谢松也不沉默了,站出来道,“臣附议。”

    皇帝见谢松出来了,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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