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 作者:无忧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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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人在市区的很多街道拉起了铁丝网,并且划出管制区。白天,他们对每个觉得可疑的行人进行盘查,到了晚上就施行宵禁,这反倒使日侨的聚集区呈现出异样的繁华。许多酒家、歌厅、妓院与赌档一到夜里就门庭若市,好像每个人都是过了今天没有明天那样,到处都充斥着及时行乐者们的喧嚣。

    相宁却显得格外沉静,每天只要徐雪欣没有任务,她们就会一整天都待在小阁楼里,一个刺绣,一个看书,但更多时候她们是在床上做/爱。

    可是,这样的日子随着相家先返回长春就立刻结束了。他在一家法国人开的西餐馆约见相宁。才一见面,相家先就若有所指地问相宁想没想过以后的日子怎么办?相宁没接话,相家先也不追问,接着讲起他在法国留学时的经历。相家先说着,就像在追忆他逝去的青春岁月,眼中闪烁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他在沙发里坐下后,长久地注视着杯中那些金黄的液体,感慨地又说:“爱情就像一杯美酒,它能让人沉醉,也能给人勇气,让你不顾一切。”相家先的目光透过酒杯,慢慢移到相宁脸上,说:“但你也要知道,最美的酒也只能给人片刻的欢愉。”

    相宁心里动了动,垂首说:“是。”

    相家先在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后,开始下达任务,说他招募的特/工正在陆续赶往长春。他要求相宁尽快制定出一套全新的联络方式,以防情报员在被捕后牵扯出整个组织。

    相家先说:“我们要吸取失败的教训,个人建议你可以参照一下□□情报组织的组织结构。”

    相宁一愣,说:“为什么要参照他们?”

    相家先说:“□□情报网的体制未必是最科学的,但实践证明,在现在这种形势下肯定最管用的。”

    相宁再次点头称是。

    相家先摆了下手,示意她坐下后,重新在自己的杯中倒上酒,开始说起了他将在东北重新铺开的情报网络。相宁赶紧打断他的话说:“你不该把这些告诉一个下属。”

    “可你不仅仅是我的下属,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你?”相家先微笑着说:“信任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的东西。”他看着相宁,又说:“你值得我信任吗?”

    相宁一下站起身,在他面前站得笔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好。

    相家先仍然微笑着,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一样得以防不测。”

    相宁说:“不会有这一天的。”

    相家先的脸色变得严峻,说:“我已经请示总部,如果有这一天,将由你接替我的工作。”

    离开西餐馆的一路上,相宁心潮起伏,同时也越发觉得后怕。她把许多事情反复想过之后回到家里,徐雪欣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坐在灯下静静地等着。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相宁忽然说:“你得尽快离开这里。”

    徐雪欣愣了愣,继续埋头吃着碗里的饭。

    相宁又说:“这里已经暴露。”

    徐雪欣这才放下碗,起身关掉电灯后,站到窗前往下看了很久,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于是,她重新打开灯,坐下把碗里的饭吃完,把桌子收拾干净后,坐到那张绣桌前,大半个晚上都在绢帛上刺绣。

    徐雪欣一直到上了床才开口说话。她在黑暗中看着枕边的女人,喃喃地说:“我们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相宁什么都没说,直接吻上了徐雪欣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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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宁又像回到了从前,每个星期都跟徐雪欣见面,有时是一次,有时是两次,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傍晚,但每次见面都不是为了交换情报。她们跟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除了一起吃饭、看电影、泡咖啡馆外,也会在旅馆的房间里做/爱。只是她们的每一次约会都格外的小心,像是在接头,又像是偷/情,彼此间充满着一种危险的快感。

    春节过后的一天,相家先忽然把相宁找去,说他要跟□□在东北地区的负责人见面。

    相宁说:“据我所知,中/共的吉林省委已经撤离长春。”

    “他们新四军的办事处还在。”相家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找到他们,要快。”

    相宁连夜闯进徐雪欣的新居。第二天下午,她在城隍庙的建国门大桥边等待回复,远远看到徐雪欣出现在人流时也发现了尾随她而来的便衣。按照特工守则,现在相宁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转身离开,但她没有。她毫不犹豫地迎上去,在人群中—把搂住徐雪欣说:“跟我来。”

    两人挤在人群中,飞快地跑过建国门大桥,穿过佛堂与后面的香房,从后院的一扇小门离开城隍庙。路线是相宁来前就观察好的,这已成为她的本能。可是,这一次她们碰到的是高手。出了巷子,相宁只能拉着徐雪欣狂奔起来。

    枪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子弹从后面穿透徐雪欣胸口的同时,也钻进相宁的身体。相宁就像一下被绊倒在地,她脸贴在石板路面上叫了声:“小欣。”

    徐雪欣看着他,张了张嘴,血从她的口鼻呛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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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中央大街一百零一号的花园大门。相家先头戴礼帽,身穿貂皮大衣,跟着一名警卫走进一间书房后,在沙发里坐了很久,才看见谢介石推门进来。

    已经调任伪满洲国国营事业董事长的谢介石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身上紧裹着一条丝绵的睡袍。

    相家先微笑着说:“故人相见,你不请我喝一杯吗?”

    谢介石站着没动,冷冷地看着他,说:“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全线撤出东北。”

    “你们的情报从来都不准确。”相家先依旧微笑着,起身去酒柜前挑了瓶白兰地,给自己倒上一杯后,看着酒瓶上的标签,说:“三五年的干邑,那一年我们应该都在贺衷寒的手下做事吧?”

    “有话直说吧,在这里就不必套近乎了。”谢介石冷冰冰地说。

    “我想请你帮我去日本人手里捞—个人。”

    谢介石在沙发里坐下,说:”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从这间屋子里全身而退。”

    “谢董事长若要执意挽留,也该先容我用戴先生架设在你处的电台通报一下重庆吧?”

    谢介石的脸色变了变,好一会儿才说:“你应该清楚日本人那边的事都很难办。”

    “我知道你还兼着特工总部的主任。”

    “你要救的是什么人?”

    “一个下属。”

    “为了一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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