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今夜扁舟子 作者:尼可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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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家今夜扁舟子》尼可拉斯

    文案

    中短篇。故事在心里很久了,发个刀片。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段镝之,曾静昭。 ┃ 配角:红绫女,莫野泊 ┃ 其它:

    第1章 一

    人心如同老茧,总是会磨硬的。越是脾气倔强的人,越容易获得这一身坚固铠甲。世上最残酷不是不可以,不愿意,而是不得不。

    曾静昭自问做得这么多年看守皇位的皇帝,除了帝王之术里的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恩威并施之类的种种“术”之外,她还多了一分忍耐寂寞的能力。早年间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就有亲贵私底下传说,说这清河公主脾气竟然这样冷淡,我朝气度宽广,圣上尤其宠爱她,哪有什么事情不随她的?这么多年了却也不见她对谁倾心过,也不见有个要出嫁的样子。啧啧,就是!说不定也没人敢娶呢!

    她听多了这样的话,年轻时也会自己想一想,难道自己真的就是天性凉薄之人么?她的确对身边人从无好感。自然处于同一阵营的父皇母后和幼弟也好,自然处于敌对阵营的一些宗亲也好,身边的左右近侍也好,没有特殊的好感。她似乎是一块冰。连颜色她都喜欢比较冷暗的颜色,即便是如今做了皇帝,她也不喜欢自己独有的明黄,她宁愿把明黄留给弟弟,自己要藏青。

    她也喜欢玄黑。可能因为这,她喜欢当年初初入宫的武官段镝之。段镝之是段尔东的独女,是功臣之后,也是武林高手,更是当年父皇特意召进宫来,加封羽林左监{1}的自己的贴身保镖。段镝之拿自己的玄黑长刀,身着羽林将官的黑色长袍,比天下男子都多一分温柔,比天下女子都多一分英气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着父皇的面,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了旨意,领着段镝之回去了。回到自己宫里,她问这个看上去像是一尊雕塑的人,你就是段镝之?“是。”她不发一语,站在里宫门一步之遥的地方,右手背在后腰,左手扶着刀。曾静昭不擅长寒暄,特别是这种可以算是没有必要的寒暄。她想跟段镝之说,你过来点,早春三月,倒春寒还是凉的。可这话说了不会有什么特别,不说,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少年时候的偶尔见过的那么一两面,似乎也无交情,无须再述:她遂冷淡的“嗯”一声,扬声让宫女关好门,让段镝之只管自便执行公务,她要睡了。

    又是早春三月了。已是十年之前。曾静昭穿着藏青色的便服在露台上赏月,侍奉多年的宫女兰芷拿过一条披风给她披上。她已经懒得说“朕不冷”,兰芷也懒得再嘱咐她。主仆二人只是站在清冷的寝宫露台上看着光华略显孱弱的月亮。不像别人,兰芷从来不猜测主子在想什么。不论她是公主还是皇帝,她从不揣测她的想法。

    良久,寒气犹像畏惧皇帝内心的寒意似的,萦绕在侧。“兰芷。”“奴婢在。”“你说镝之她现在,会和我一样看着同样的月亮吗?”

    兰芷看了看月亮,正巧有一丝流云飘过,月光透过单薄的流云,反而显出五彩来。“奴婢听说,西域一带风大,应该是不会有云彩挡住月色。”曾静昭听了,也没有表示。不久便转身往殿里走。走进屋里,解开披风递给宫女,兰芷正准备服侍她睡下,她却忽然说,“把西域地图那来。”

    等到详细的西域图在面前摊开,她亲手举着烛火,细细婆娑上面的字迹,山川河流,城镇关隘。直到找到段镝之的所在。她当然很清楚那个地方。段镝之为何去哪里,为何从哪里回来,又为何再去,都是她亲自下的旨,选的地方,盖的玉玺。

    镝之。

    父皇将段镝之派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段镝之十九岁,自己二十岁,父皇四十四岁,弟弟两岁。段镝之的父亲段尔东于两年前去世。她父亲最后的官职是骠骑将军{2},一辈子劳累在前线,直到实在坚持不下去,才回到京城,不久老病而死。独女一个,自幼养在身边,稍大些又交回给同样武林高手的外祖父教养。据说段尔东临终时,对独女说,一定要尽忠辅佐曾家天下。

    她问过段镝之,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两个人见过几次面,都是在中秋家宴之类的场合上。“记得。”“为什么记得那会儿都还那么小,又只有一面之缘。”“因为我从小的生活,不是在军队里,就是练武。十几年如一日,变化不多。”她轻轻笑了,用手刮了一下段镝之的鼻梁。段镝之脸色永远苍白,眉毛却既浓且黑,目如点墨,一年到头衣装也无非黑白两色,身长七尺手握长刀,伫立在曾静昭身旁,像收敛锋芒的杀人利器,叫人看了总觉得可怕。她只因为对方的地位来决定收敛多大程度上的戾气,决定是谦卑还是倨傲。老皇帝对她说过,只有两个人可以给你下达命令,一个是朕,一个是公主。其余的人皆不需在意。

    那个时候,她已经在她身边呆了一年。整整一年朝夕相处,过年也不曾回去—她说她无处可去,在世已无亲人,“不如呆在宫中。何况新年之时也很危险。”曾静昭怜惜她,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她对她的亲密不过如此,然而对她来说已是难得。

    单单一年,她就已经替曾静昭打退了六波刺客。太子年幼,本朝风气也开放,父皇的意思,是让女儿先替弟弟看守皇位,等到儿子长大,女儿给他禅位便是。朝臣们他不放心,绝不愿设什么顾命大臣;让女儿当摄政王之类,他觉得权威不足。他熟知女儿的性子,知道她本性淡泊,倒也富于政治天分,定可平安过渡,只要,只要性命在。

    宗亲皆谓等到皇帝一死,杀了曾静昭,谁都可以争一争那个摄政的位置,往下再是什么假黄钺加九锡的事,也就方便多了。大家都磨刀霍霍,不惜千金,要曾静昭的命。随着皇帝的病重,曾静昭奉旨监国,杀她的人明目张胆起来了。段镝之入宫不到一个月,就来了一拨送死的。是夜曾静昭还在殿上批阅奏折,段镝之在殿外巡逻。曾静昭突然就听见金铁交击之声,接着是四五声惨叫。未及反应过来,听见段镝之的声音,她喝令可能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侍卫们去收尸,将刺客的尸体也收拾好云云。再开门,曾静昭见她右手握着长刀,轻轻一晃,抖去血迹,长刀入鞘,上殿拱手。

    “怎么了?”她到丝毫不慌乱,从明处往暗处看过去,隐约看见大殿门口三具尸体。“回禀殿下,臣刚才在东侧巡逻,听见屋顶脚步声,上去一看就看见这四个刺客。便打了下来。”曾静昭自然明白这是她才能发现的高手,便问:“你可认得出他们是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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