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沉肃地叙述。

    “旧世界2017年,我的父亲接到一个投资巨大的研究项目,项目不仅各方资源充足,还是国家特批。于是他尽心尽力,觉得这将造福于国家和人民。”

    田湉看了看骆山:“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骆叔叔调到了实验室的安保系统,为了能更好地保护项目的重要研究员,他搬家到了隔壁。”

    “只是后来当一切揭露的时候,我才知道, 那不仅仅是保护, 还是为了监视。”

    “项目分成了几大部分, 每一部分之间都完全保密,所以研究员们直到最后一刻才发现了它的不对劲。这并不是简单的基因优化研究。”

    “上帝安排的人类进化规律怎么可能在短短十年内就被攻破,万物相生相克,你加强了这一方,势必要削弱另一方。”

    “比如, 加强了基因的战斗力和修复力,就会损失它的稳定性。”

    “更何况,项目的发起者目的并不单纯,他想要优越的武器,想要淘汰所谓的劣质基因,想要有掌控这个世界的能力。”

    “2027年的中秋,活体实验体被运送到我父亲所在的实验室,于是,丧尸潮爆发了。”

    “我被父亲藏在实验室的避难所里……”田湉突然停下来,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茶水已经有点凉了,她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指尖微微地颤抖。

    安修戎将茶杯从她手中抽走,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了她的手。

    骆山低着头,田湉看到她脖颈上的肌肉耸起,纠结成压抑的弧度。

    因为记忆芯片,田湉清晰地记着骆山曾经的模样,记得清她脖子的弧度,和肌肤的质感。

    小时候的骆山因为营养不良,肤色白里透着点黄,等长大了,身条抽开来,皮肤黄是不黄里,却还是显得有些羸弱。后来,骆山去了军事院校,只有在短暂的假期才能相见,她一年比一年结实,也一年比一年黑。

    作为女孩子来说,一米八多的个子配上紧实的肌肉确实有些过分了,但田湉喜欢她麦色的皮肤,喜欢她挺直的腰板和笑起来坚韧又纯真的模样。

    她一直以自己有这样优秀的朋友而骄傲,而她的朋友如今坐在她的面前,脊背佝偻,抬不起头。

    别说女孩子的样子,她连一个正常人的模样都没有了。

    百年前的时光,大概只有她们两个还可以回忆,还可以共享。但她们现在,谁看着谁都心疼,谁看着谁都不忍,就像一个外表愈合内里流脓的巨大伤口,没人关心的时候尚可以粉饰太平,一旦有人感同身受地在意,就会全部破碎开来。

    她说她是为了赎罪,但这岂是她能赎清的罪孽?

    她无法赎回时光,无法赎回生命,更无法抹去所有悲痛的记忆,让悲伤的人快乐起来。

    所以,她做什么都应该,她做什么都不够。

    田湉看着骆山,终于把记忆中最可怕的事说出了口:“我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死的,他被丧尸围攻的时候我就在摄像头里看着,没有声音,但嘶吼声都在我耳边,我看着他先被开膛破肚,然后被拧掉了脑袋,我看着他一块块被分尸,然后扔到了实验室的各个角落……”

    “所以,我跟你们一样恨着丧尸,记忆恢复的时候,我恨到想要杀了我自己。”

    “但是我不能,因为爸爸离开避难所的时候说了,能拯救世界的只有我了,能去赎罪的只剩我了。”

    “所以我打了那只避难所里的本源血清,躺进了休眠舱,封锁了自己的记忆,等到九十年后醒来,来恢复这个世界的秩序,来赎罪。”

    田湉顿了顿,她知道这个时候不管是骆山还是安修戎都不会再向她提问,她们都是爱她的人,虽然渴望真相,却不想伤害她。

    于是田湉自己将所有的事情解释清楚。

    “休眠仓的低温环境可以控制本源血清的侵蚀速度,因为说是血清,那本就是□□。只有控制了速度才可以达到人体能够承受的程度。既能让我的身体进化,又不至于伤害到我的大脑。研究丧尸病毒的原本目的就是制造军队,所以病毒本身对于本源血清有依赖性,这就是我可以控制丧尸的原因。”

    “至于封存记忆,是我自己决定的,我知道如果看到自己父亲惨死的记忆不封存起来,那我根本不可能完成父亲交给我的任务。”

    “不伤害丧尸,而是帮助他们和人类建议和平,是因为父亲一遍遍重复地对我说,那些发狂的实验体都是无辜的志愿者,他们没有错,错的是他们这些研发病毒的人。”

    “而我现在也知道了,丧尸在进化过程中会恢复一部分智力,让他们可以克服本性,听从指挥,不与人类为敌。”

    “他们会长出正常的人类大脑,到时候,他们也是人了,他们重新做回人了。”田湉喃喃道,“所以我们不要伤害他们,好吗?”

    房间内陷入可怕的寂静,骆山的胳膊颤抖,最后她没办法再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于是只能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安修戎打开了权限,门应声而开。

    骆山跨出去的脚步却顿了顿,最终,她回过头对田湉道:“对不起。”

    “没……”关系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骆山便已经大步跨了出去,房门自动关上。

    “关系。”田湉小小声说。

    不管你是为什么道歉都没关系,骆珊从来没有欠田湉的,骆山也没有。

    房间里就剩下了两人,安修戎嘴唇动了动,最终说出口的竟然只是问她:“累吗?”

    田湉看着她,看着看着就想笑,笑着笑着又想哭,最后松懈了所有力道,扔掉所有的防备,嘟囔着道:“累啊。”

    “那我们洗个澡,然后躺床上去好不好?”

    “好啊。”

    浴室里水汽氤氲,田湉此时的身体十分健康,之前所有的伤口都已经完全愈合,安修戎却像对待病人,或者说对待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为她擦洗着身体。

    为什么要帮她洗澡?安修戎不主动说原因,田湉也不想问。

    这样的事情,她想干就干吧,她也乐得舒服。

    安修戎的手指灵活轻巧,插入她的发间细细按摩的时候,可以让她整个身体都酥软起来。她最知道她敏感的部位,于是将所有力道把握在能够让她放松却不引起刺激的程度上,帮她洗了一个纯真却又无比舒适的澡。

    最后,她是摊在安修戎怀里,被她半拖着进了被窝的。

    躺下之后,排气孔的风声,沐浴露的味道,安修戎的触碰都逐渐放大。熟悉又贴心,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田湉静静躺着,觉得此刻是在享受秘密倾倒出的轻松,又像是大病被彻底宣告了死刑,干净了断却抑制不住地伤心。

    安修戎的手指在她的掌心捏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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