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搀扶着,他们脸上似乎都透着一丝轻松的神色,虽然在忙忙地赶路,可是身体的拖累使他们看上去行路颇为艰难,怡安心中不忍,走过去说:

    “阿婆,你们都累成这样还在赶路,身体会吃不消的,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男子和老妇人感激地望了望她,也确实太乏了,听了她的话,两人齐停了下来。

    怡安见附近有一茶棚,扶住老妇:

    “阿婆,去那边喝点水吧?”

    老妇人看着身边的男子道:

    “封三郎,我们听这姑娘的话,过去喝口水?”

    “唉,好。”封三郎爽快的答应道。

    在茶棚的条凳上坐下,怡安给他们要了两碗茶水。

    老妇人喝了两口水,说:

    “听口音,姑娘你不是这地方的人吧?”

    “我到这里来才三四天,我是山东江夏人。”

    “哦?老妇我娘家也是江夏的,那你到这儿是探亲?”

    “不是,我是来寻找我爹爹的。我爹被发配到这戎州充军了,我到这边军中营地来找他。阿婆,您们二位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从前方营地过来,要回家去!”老妇说。

    “阿婆,您这般岁数了也上战场吗?”

    “咳!战场虽不上,可离战场也很近哪,一年前官府征兵要打仗,我那老头子得了病来不了,儿子两三年前上战场也阵亡了,孙子还小,体弱的儿媳还要照看孙子,家里再没人了,而我家里穷,又拿不出钱去交官府来免除我们家的兵役,没办法,我替我老头子来了,在后方给兵士们做饭。现在身体实在支持不住了,他们才放我回家,正好封三郎在前方受了伤要回家去,我们两个在路上相识,便一起搭伴行走,也好有个照应。姑娘,现在这边境上正军情紧张,战事常不停,你来这儿也太危险了,再说你爹在哪一处充军,你可打听清楚了?”

    “我还不清楚爹在哪处军营,有人会帮我打听的,要是打听不到,我会到每一处去找的。”

    “这样也太难了,你叫什么?我从营地上过来,那些打仗的兵士们很多都认识我,到时你到那边过去,跟他们把我一说,他们也许就会帮你的。”

    “我姓秦,叫怡安。”

    “怡安?你姓秦?”老妇吃惊道。

    “是的,阿婆。”

    “那你爹可叫秦大椽?”

    怡安惊疑道:

    “您如何得知?您是……?”

    “怡安,我是你姑母啊!你小时候我见过你几次,现在你长这么大了!”

    “真的是姑母吗?……”怡安吃惊地同时又欣喜道。

    “我的侄儿,我真的是你亲姑母啊!”秦大娘老泪纵横,说:“没想到我那可怜的兄弟,你的爹被充军到这里来打仗了!”

    “姑母!”怡安忙跪到地上,给姑母见礼叩头。

    “起来,起来,别下跪了!”

    姑侄两人在这里意外相遇,都不由得喜极而泣,两人高兴地互话亲情,末了,姑母说道:

    “怡安,你跟我回去吧,你一个女子在这儿不安全!”

    “姑母,我一定要找到我爹,他老被充军到这边关,我日日夜夜放心不下!”

    “咳!我们穷人的命那天好过呀?没过几天安稳的日子,老了老了又到这儿受罪来了!”姑母哀怨地说着,突然她说道:“封三郎你怎么了,干嘛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封三郎听了,把他快要伸到桌案底下的头抬了起来,看了看怡安和她姑母,犹豫着开口说:

    “怡安姑娘,你爹……你爹已经不在了。”

    刚见到姑母正喜悦的怡安,被这个陌生男人的话怔住了,她诧异地望向他。

    “封三郎,你说什么?”姑母睁着吃惊的老眼问。

    封三郎额头上那就像是一道道被深深刻上去的皱纹,都挤压到一起去了,他说:

    “秦大嫂,听你们刚才的谈话,我才知道怡安姑娘要找的人是秦老哥,自秦老哥被发配到这里,就编入了我们的队中。一个月前,我们在押送两车粮草经过一个山沟时,突然遭到南诏蛮夷的偷袭,当时我们队一半人与敌人拼力相抵抗,另一半人继续护着粮草前行。但是,来的敌人人数有两百多人,我们人少,抵挡不了只好连连后退。不久,又被他们前后包围,正在十分危急的时刻,我们的援军赶到从前面迎扑了过来。但也在那时,我听见秦老哥一声惨叫,回头见他已被长矛扎中胸口。当时我也正被几个蛮兵围着,与他相距三丈多远,赶不到他跟前,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敌人挑死。

    那一次我们被袭击,我们五十人中存活下来的只有十几人,我的这条腿也是在那时被敌人的刀砍断的。在队里我与秦老哥很谈得来,他常常提起他女儿,说自己把女儿给留在长安的客栈里,他放心不下女儿,他常常一说起来就流泪不止。我与秦老哥在一起二十多天,他对我说他是误伤了人命才被充军到这里的。因为他时不时就哭着说起自己的遭遇,我才记得他是江夏人,他的女儿叫怡安。可我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此会与他女儿相逢。”

    第14章 身份

    第14章

    怡安和她姑母两个人忍着悲痛,听封三郎把她爹的事情说完。

    姑侄两人又惊又悲,怡安哭叫一声“爹”,倒身扑入姑母怀里大哭起来。姑母也泪流不止:

    “孩子,这是天意呀,这是我们的命不好哇!前年你的表哥我的儿子也在战场上阵亡,老婆子我失了儿子,现在又失了兄弟,老天爷呀!你怎么这样对我们啊……”

    秦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放声哀嚎。怡安在姑母怀里哭得是声吞气绝,封三郎和雪莲他们在一边抹着泪相劝。

    哭了一阵,姑母擦掉泪,说:

    “孩子,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他们都走了,我们能怎么办,还不是要活着吗?”

    怡安从姑母的怀里离开,站起身说道:

    “我现在去找回爹的尸骨,封大叔,我爹被埋在何处?你帮我找到好吗?”

    “哎,就地埋了,那边是交战地方,一般人去不了!”

    “别去找了,他们不会让你过去的,即便去了也找不回,还是回去给你爹立个灵位吧!”姑母说。

    “姑母,您和封大叔先去我们住的那里,到时我们一起回去吧?”怡安哀伤地说。

    “也罢,封三郎你说呢?”

    “行。”

    怡安把姑母和封三郎带往平乐居,到了住所,怡安对玉凤说:

    “玉凤姐,你能否给我姑母和封大叔安排两个房间,待会儿让他们休息一下?”

    “好。”玉凤答应着出去了。

    怡安正在向姑母他们叙说她和雪莲到这里来的经过时,郑娴派了丫鬟过来请她过去。

    怡安来到郑娴的房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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