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在瓦坛里头的咸菜似的,又酸又涩。

    她都没怎么得木雪这样温柔待过几次,这个淳于敷,初来便能得木雪这般相待,真是可恶!

    想着,她嘴撅得老高,都能挂起来个油瓶子了。

    再说木雪老远便望见钱玉脸上的讶异不愤神色。

    待走得近了,尤其是望见她与淳于敷礼让一番后才分别就坐的场面,她脸上的不愤更是遮掩不住,拿着竹筷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蕴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细细看来却像是嫉妒的情愫。

    嫉妒啊,这从小养尊处优,不识黎民疾苦的人也会有这种感情么?

    木雪慨然地想着,端然坐了下来,三人围坐在桌边,好半天没人动筷子。

    气氛一时凝住了,木雪动动唇,正想着如何开口化解这份尴尬,与她相对而坐的淳于敷却先她一步,拿起竹筷对钱玉似笑非笑道,“钱公子为何如厮讶然,岂不闻“一日师,百日恩”,我与木姑娘虽有师徒名义,胜在年纪相仿,便以姐妹相称,有何不可么?”

    钱玉听说,脸上露出尴尬神色,没等她出言辩解,又听淳于敷道,“再有,钱公子难道不知,女人之间的深挚情谊,三言两语之间便可缔结起来么?”

    真是巧了,她还真是不知此事,否则,几句话就能缔结起来的情谊,为何她如今还是不能与木雪结起来?

    钱玉假笑几声,“嗯,淳于姑娘说得是,既然人都齐了,快些用饭吧,否则这些饭菜凉了便不好了。”

    说罢,拿着竹筷,恶狠狠地夹了块鸡腿,对着淳于敷露出一抹笑,而后露出尖牙,咬牙切齿地啃起来,活像是把它当做淳于敷来泄愤一般。

    淳于敷见状,又觉好笑又是讶异。她以为这钱公子与木雪分房而眠,是夫妻不和的缘故,如今看来,倒像是木雪不待见这小公子么?

    心随意动,她又望向木雪,看见自己夫君这般,她却像没事人一般,只在钱玉把碗里的鸡肉啃完还不自知,“咯噔咯噔”地咬着骨头时,才轻轻夹了个嫩笋搁到她碗里,“别把牙咬坏了。”

    钱玉愣了愣,待反应过来后,立时喜笑颜开起来,笑得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线,活像是得到天大的宝藏似的,狠狠一点头,“好!”

    说完,她笑嘻嘻地拿筷子夹起那片笋,放在嘴边小口小口欢喜地咀嚼起来,嚼完一口,便用亮晶晶的眼眸看木雪一眼,那副初入姑婆家小娘子含羞带怯的模样,看得淳于敷都想敲她一顿。

    不就是一片笋,至于这么宝贝么!

    不仅是淳于敷看不下去,被她一直偷看的木雪也有些看不下去,在她又一次抬头偷看自己时,放下筷子,对她正色道,“你清早便没用饭,如今只嚼那片笋,不饿么?”

    钱玉沿着嘴里半天没吃完的笋,眨眨羽睫曲长的桃花眼,无辜道,“秀色可餐,我一看见你,就不觉得饿——”

    “咕——”

    空气中忽然出现的一阵“咕咕”作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钱玉面色绯红,捂住自己发出声响的肚子,兀自狡辩道,“我只是……只是……只是吃错了东西,闹肚子罢了!对,闹肚子!”

    她羞得满面通红,木雪也不好拆穿她,笑意盈满秀眸,轻提点她说,“好生用饭吧。”

    “唔…”钱玉埋头乖乖地扒着碗里的饭不再说话了。

    桌上渐而恢复了安谧,只不时响起羮匙“叮当”的声响,钱玉把脸埋在碗里,吃了一会儿,忽然听淳于敷问道,“钱公子,文施所说的事,办得如何了?”

    钱玉停下了筷子,望向她,淡淡笑了笑,“我已然找了一位漠南的商人,他答应两日后替我运来这些东西。”

    “哦?”淳于敷挑眉,“这笙树季竹,可造弓矢,官家为防民乱,该是有所规定才是,钱公子这般顺利便找到一名肯押运的商人,想必,那人身分必然不低,文施想贸然多嘴一句,敢问钱公子,那商人姓氏为何?”

    自思淳于敷不过逃乱的女子,就是知道这些也不碍事。钱玉也不疑有他,如实相告道,“那人姓燕,名宝示。”

    “铛——”

    淳于敷手里的汤匙落到地上,摔个粉碎。

    钱玉疑惑地望过去,淳于敷脸上没什么血色,勉强笑道,“真是对不住钱公子,文施一时手滑,弄坏了公子家的东西。”

    她这么失态,怎么也不像是手滑弄出来的。

    普通的女人如何听见漠南商人的名姓会有这般反应,莫非她不是逃乱来的?

    钱玉心头一惊,皱眉不语,盯着她若有所思。“淳于姑娘认得燕公子?”

    淳于敷微微一笑,“哪里,文施不过逃荒的流民,居无定所,又怎会识得漠南的大商贾呢?”

    木雪闻言,拿箸的手一顿,轻飘飘瞥了一眼对座的淳于敷,她似笑非笑地又望了回来,木雪慢慢捏紧手中的筷子,微微抿抿唇,轻声唤身旁的丫头,“去给淳于姑娘再换个汤匙过来。”

    “是。”小丫头小跑着下去了,几个侍候的丫头忙去捡那些摔得粉碎的瓷片,又几个丫头忙着打扫,忙乱间,好好的一顿饭被这个插曲打断,让人一点儿食欲都没了。

    钱玉面无表情的放下碗筷,道,“别捡了,咱们明儿就离了这儿了,一个破汤匙,稀罕什么。”

    正小心叮嘱丫头们拾碎片莫要伤到手的木雪闻言一怔,疑惑地看她,“离了这儿?去哪儿?”

    钱玉鼓嘴站起身,“那县守上任状子今晚上约莫就能送到,前任县守大人搬离了此处,咱们当然是搬到县守府。”

    说完,她离开席面,“我得吩咐钱多,让他着家丁丫头们快些收拾行李,咱们今儿晚上就得把该带的带上,明儿早上迁过去。”

    木雪奇怪道,“怎么这般匆忙?”

    “不匆忙怎么行。”钱玉沉声道,“这大旱一日不解,城外流民便一日不安,咱们早些搬到县守府邸,将一些人与事肃清了,待两日后树种送到了,才能便宜行事。”

    叹口气,她已经走到大堂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对木雪与淳于敷道,“你们也快些唤丫头收拾收拾贴身的东西,否则,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落下东西就不大好了。”

    话落,她快步走了出去,木雪捏着竹筷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正自出神间,淳于敷轻轻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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