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会抛了性命将放方才的事心直口快地说出来,便淡淡笑一笑, 道,“替王妃分忧解难, 是民女的荣幸。”

    真是好不要皮的人, 高畹兮心想着, 叹了声。所幸她脾性向来温和,也没跟她多计较, 只看着木雪笑,“本宫方才听你们说花啊神啊的,莫不是这边还祭拜花神么?”

    木雪惊讶道, “王妃也知道这习俗?”

    高畹兮笑了笑, “本宫虽自幼长在渭水边上的京都,但本宫弟弟怕本宫闷了, 会不时带本宫去建康以南逛逛,本宫有次出门,看见有衣着褴褛的小丫头在街边卖杏花,心软就全买下了,那小丫头感激我,就与本宫说,花神会护佑您的。本宫当时不明所以,回去问了弟弟, 他才对我说有花神这种说法。”

    “建康城的杏花啊。”淳于敷闻言,怅然笑叹道,“光这一城的花树,也不知养活了多少人。”

    木雪深以为然地点头,方要说什么,忽然听外头小丫头欢快唤了一声,“少爷。”

    钱玉回来了,怎么这般快,她拿到地契了么?

    木雪正疑惑着要等她回来问问,淳于敷忽然皱眉道,“钱公子怎么回来的这么快,王妃,委屈您,先寻个地方避一避。”说完,她便要拉着高畹兮走。

    “哎,这是为何?”高畹兮奇怪地伫在原地不动,“本宫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怎么不能见人了?”

    老天爷啊,到底她是胡人还是这王妃是胡人,不知道女子不能擅见外男么,尤其她还是王妃,若是有人传了出去,她这清白还要是不要了!

    淳于敷担忧地了不得,想拉着人走时,不妨钱玉绝色的面容便穿过花架显露了进来,看见她们时,眨眨长长浓密的睫毛,笑道,“哎,筵席还没撤?看来我好歹是赶上趟了,酒楼里味道难闻死了,我就吃了几口酒,到现在肚子还是空的呢……”

    话没说完,视线一扭,转到高畹兮身上,看见她身上的服饰,一顿,随即兜兜转转打量了一会儿,方才行礼道,“小臣,拜见王妃。”

    好么,这下是走也走不脱了,我看这王妃该怎么应对。淳于敷抽抽嘴角,正想着,就见她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到钱玉跟前,盯着她的脸,想摸摸却又怯懦地放下来,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似的,喃喃道,“孝和,你是孝和么?”

    虽说她到如今,已经无数次被认成乱七八糟的身份,但她还是想知道,孝和又是谁?

    钱玉僵着脸笑,“王妃怕是认错人了,小臣名唤钱玉,是这青阳的新任县守,并不认得什么孝和。”

    “是么。”高畹兮喃喃说着,又眼神发亮地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小臣再过些时候,就十六了。”

    “哦,孝和比本宫还大了两岁,你不可能是他……”高畹兮出神说着,又细语道,“再说,他八年前就病逝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这北疆之地,只是,你与他长得太相像了,本宫,本宫一时拎不清了……”

    钱玉恭敬站着,心里腹诽不已,那陶老头和军营里头的监军说她像前朝皇帝,这王妃又说她像一个叫孝和的人,所以她这脸相是不是普通到随便上大街上都能拎一个出来地步了?

    “王妃,民妇冒昧问一句,敢问这叫孝和的人是哪位大人物,他,当真与民妇的夫君长得相似么?”木雪奇怪问说。

    “他是摄政王唯一的子嗣。面相上和钱公子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若不是钱公子年纪对不上,本宫都要以为钱公子是他的孪生兄弟了。”高畹兮淡淡一笑,叹道,“不过他自小时身子就不大好,本宫也与你们说过的,齐家男子生下时就有病,难得有活过三十的,孝和却比其他男子活得时候更短,十一岁上,便去了。走得太早,以至于摄政王都来不及替他寻妻子留下血脉延续。”

    “是么。”木雪叹息,“那可真是……可惜了。”要是这位活得更长些,看王妃方才那激动的情绪,指不定就是他的妃子了呢。

    高畹兮也摇头,回想着悲叹说,“本宫年幼时,被先帝召为公主陪侍,宫中人心险恶,公主们又多,进来陪侍的士族女儿不免遭欺凌,多亏了孝和,本宫才不至于受欺负。本宫一直把他当亲生哥哥看的,不想他走得那般快。”

    “自古皇家子嗣难养,这是天意,没办法的事。”看她神色伤感,钱玉只得好心出声劝慰说道。

    “谁知道是真难养还是假难养。”闻言,淳于敷淡淡一笑,在几人被她的这句话引过来时,慢慢道,“我听说,摄政王年过半百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些年也没听过他再有子嗣,难保不会有人动心思。”

    高畹兮一愣,片刻后缓缓提点她说,“这些话……淳于姑娘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就先失陪了。”

    说完,她唤身后的女官,“去吩咐备轿子,本宫有些乏,不想在马车里劳顿了。”

    “是。奴婢知道王妃的好恶,早就备好了呢。”女官应着,便上来搀扶她,高畹兮点头,搭在她肩头后头往门口走去。三人忙送她到府门前,看着她上轿了,方才躬身行礼,“王妃慢走。”

    “嗯,诸位回去吧。”高畹兮半揭帘子道。说完,放下了帘轴,轿夫们抬着轿一颠一颠地走了。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钱玉皱眉,“这位王妃,可是清河王的王妃?”

    “钱公子竟然不知么?”淳于敷讶异看她,“方才钱公子还唤她王妃,若是不知她是清河王妃,又如何会唤的?”

    “看她的服饰猜的罢了。”钱玉淡淡道,“那修边纹鸾服,可不是一般女子能穿的,除了皇族,谁还有胆子穿那个。咱们县境内,不就只有清河王一个皇族么。”

    淳于敷听说,轻轻笑了笑,“钱公子观察入微,文施佩服。”

    “不说这些客套话了。”钱玉摇头,忽地又皱眉道,“这清河王妃怎么会过来咱们这的,我今儿个听那些士族扯皮,才知道清河王明里被摄政王封了太守,实是被贬谪到了这里,每日不得出门,等于是被软禁起来了,怎么他的王妃还能出入自由?”

    木雪听见她的话,心里一震,反射性向淳于敷望过去。

    钱玉不知道这事?那就是说,淳于敷又骗了她一次。说什么已经和钱玉商量好了,其实不过是她的自作主张罢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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