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我就想…能不能…能不能跟在钱公子你们马车后头…”

    钱玉噙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不说话,钱多却已经叫开了,“那哪成!咱们马车上多得是丫鬟,还有少奶奶也在车上呢,你一个外姓男子,怎么行!”

    陈秀才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嗫嚅着还要辩驳,钱玉看出他是贪图他们马车行路舒服,又快,又能分得路上的吃食,何乐而不为?

    不过想平白从她这里占得零星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陈秀才还是有些不死心,挣扎着道,“钱公子,你把我安排在马车最后头也成,再不管事,你派两个家丁看着我,陈某绝不会做出有辱读书人斯文的事!”

    话落,他伸出手,指天为誓,钱玉却笑着摇摇头,进了马车里。

    以为她是不答应,陈秀才急得头上冒冷汗,怀里的小女孩适时看出父亲的焦心,自告奋勇地就要过去找钱玉,刚跳下她父亲的怀抱,钱玉就从马车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蓝色包袱。

    对着陈秀才,轻笑了笑,“陈兄,可别怪我疑心太重,可男子不入掖庭,连皇帝家中都如此,可见誓言是没法儿抵得过陈兄□□的东西的。我怎么就知道,陈兄说得是真的?”

    “这……”陈秀才还要再说,她却冷冷地把手上包袱丢给他,“这里头的是一把长刀,锋利异常,陈兄若是能用这把刀把□□的东西切了,那钱某自然可以带着陈兄过去青桐,否则,陈兄就不要再打这份心思!”

    挥刀自宫,那岂不是成太监了?那谁来延续家里的香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可犯不着为了这个就成了太监。

    陈秀才脸色惨白,瑟缩地盯着地下的包袱后退了几步。

    真是懦夫。钱玉冷笑一声,唤钱多,“别跟他废话,咱们走!”

    “哎!”钱多高兴地应一声,向身后的车夫招呼几声后,挥起马鞭赶起车来,马车轱辘“嘎吱嘎吱”轧得地面轻响。

    后头木雪在马车里闷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马车缓缓动了,不觉有些奇怪,以为出了事,便担忧地唤钱珠跟前头的车夫打探一番。

    她从马车帘里伸长脖子问明缘故后,不悦地退回来,道,“少奶奶,没什么事,就是那个厚脸皮的陈秀才又缠过来了,直嚷要让咱们少爷带着他过去青桐。咱们少爷当然不答应,给了他一把刀,说是让他变太监就带着他,陈秀才当然不答应,咱们就脱身了!少爷真是好智谋!”

    恐怕不是智谋高明,而是你们少爷疑心太重。

    钱珠还滔滔不绝说着钱玉如何聪明,木雪则暗地叹了口气。

    是女人生来爱猜忌么?钱玉那个性子,三两天就要怀疑这怀疑那的,时不时还喜欢用桃花眼疑惑地扫她几下,要不是她问心无愧,都快真要以为自己是个□□,见日勾引人了。

    一队马车向青桐赶去。快要出城时,忽然马车又被拦住了。

    这次倒不是陈秀才,而是那个被钱玉避而不见许多日的陶大夫。

    带了两个小徒弟立在她们马车前,这次倒没说什么“殿下”之类的话,只对钱玉的马车行礼,道,“小公子,听闻小公子要远去青桐,路途千里,为防路上有个万一,老朽特地过来相助。”

    路途遥远,带个大夫的确是安心些。钱玉点点头,唤个家丁,腾出一辆储物的马车,带着老大夫和两个徒弟坐了上去。

    她来时希冀的,是不靠她老爹的家财,一人在这繁华的青阳把生意做起来,免得让那些人说她是败家子。

    顺带把木雪带到这方,无亲无眷的,她们彼此相依为命,就使称不上互相有意,近半年过去,难道亲人的羁绊还没有么?

    打着这样的主意,她大胆地带着人过来这青阳,而今时候过去了,她要回青桐了。

    虽说不知她还算不算个败家子,她也不确定木雪喜欢她,有没有她欢喜她的分量那般多,可从青阳城离开时,她心底也没得什么遗憾了。

    背坐在马车后头,长久地凝视着刻有“青阳”二字的城池,直到它在渐落的夕阳中离得越来越远,钱玉方起身,回到马车里头。

    来时是什么样,回去时就是什么样。虽说回来时带的人多了些,不过她们马车破旧,带的侍从又是钱玉亲自从流民中挑选的,骁勇忠心的,山贼自然不会靠近。

    如此这般,费了二十多日,终于到得青桐境上。

    看着近在咫尺熟悉的城池,赶车的钱多兴奋得嗷嗷直叫,连声唤钱玉,“少爷,少爷,咱们到了!”

    “好了,我看得见,不必你多嘴。”钱玉可就没他那么高兴了。

    近乡情怯,况且她老爹还被关在大牢里头,不知受什么罪呢,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你带些人,护着少奶奶租下一间客栈先住着,我先过去钱府看看底细。”钱玉皱眉说。

    “是,少爷。”钱多领命下了马车,方点了几个家丁,钱玉又把他招呼过去,嘱咐道,“咱们人多惹眼,你派个眼生的家丁去成衣店里买些旧衣裳回来,咱们各自换了,选客栈时,也选那些破一些的民宿。免得横生枝节。”

    “是。”钱多点头一一应下,转身欲走时,又被钱玉拉住了。

    钱多躬身,“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要是有官差过去拿你们,你就把这个拿给他们看。”钱玉沉声说着,从马车里拿出一大叠画了官印的纸递与他,叮嘱说,“收好,这可是你们保命的东西!”

    钱多小心地应着,收下了,拿在手里一看,惊得瞪大眼睛,“少爷!”

    “别大声嚷!”钱玉低声呵斥他,往身后马车里看了一眼,叹道,“我这只是最坏的打算,知道么,你以为我想么…都是…总之,你可要把少奶奶护好了。”

    “小的明白了!”钱多拍着胸膛,硬声哽咽道,“小的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得少奶奶周全的。”

    第111章

    将家丁买来的旧衣裳换了, 又从城门口扛锛头的老农手里买了一顶破斗笠戴上, 钱玉方匆匆带着几个护卫, 往钱府门口赶。

    青桐地小,出了芝麻大点儿的事, 也能闹得人尽皆知,何况是本城首富钱家老爷被捕的事儿。

    钱玉避人耳目地来到府门前时, 就见自家的桐漆大门上被上了官府的封条, 就连那两个石狮子都被人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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